杜子腾好死不死地插话:“你怀着身子,别站太久。 ”
他说也就罢了,偏偏音量还故意大到所有人都能听到。
病房里有一瞬间的安静。
顾质的身子在这一瞬间的安静里僵住。
顾老太太亦因杜子腾的这句话朝戴待投来目光,随即对杜君儒和范美林说:“怀孕了?太好了。范老头真是有福气。四世同堂。”
“托顾老太太吉言!”杜君儒高兴地开怀大笑。
范美林则嗔了杜子腾一眼:“还愣着干什么,既然担心你媳妇儿累,就陪她去休息,外公这里有我们照看着。你也都没休息,一起去吧!”
“好,爸,妈,那我先送待待回家,之后再过来。”杜子腾好像一下变回二十四孝里的乖儿子,理所当然地揽上戴待的肩膀,低头在她耳畔柔声道:“走。你一大早就过来,辛苦了。”
众目睽睽之下。戴待硬是憋屈着根本无法和杜子腾翻脸,只得暂且顺着眼下的形势走。
转身时,她才看到顾质依旧僵在那,愣怔地盯着她。眸底翻滚着某种意味不明的波光。
戴待并不认为他又是在误会她和杜子腾之间的关系,顶多就是醋坛子打翻了,所以没有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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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出了范广渊的病房没一会儿,戴待就使劲甩开杜子腾的咸猪手:“杜子腾我警告你,若无必要,不要随随便便对我动手动脚故作亲密!”
“没必要吗?你以为没必要的话,我愿意碰你?”杜子腾反唇相讥。
戴待双手环胸,“昨天晚上是谁在电话里‘求’我帮忙?怎么,不需要了是吗?”
杜子腾的脸色应声难看,似乎是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只一双眼睛调得老高,像要吃人一般。
“干嘛?难道我说错了吗?”戴待十分没好气:“杜子腾,我真是不知道你的脑袋现在究竟都装了些什么,一场各取所需的契约婚姻被你搅和成这样。大家好聚好散。都最后关头了,请你不要再给我惹不必要的麻烦!”
跟是跟着他出来了,但她并没打算当真跟着他回杜家,撂完话后她就要走,却被杜子腾一把攥住手腕。
她这两天手腕上的旧疾正犯着,三番两次被他攥手腕,此时益发生疼,戴待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然而她还没爆火,杜子腾当先阴测测地反问:“各取所需?好聚好散?麻烦?”
戴待不知他为何要将这几个词一个个地重复。
他重复着,像是在重复着什么笑话一般,满面讥诮:“如果早知道如今会变成这样,四年前就是把我阉了,我也不会和你结这个乱七八糟的婚!”
多少听出点不对劲,戴待禁不住蹙眉:“你在说什么?你什么意思?”
两人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同时响起。
杜子腾愤恨地丢开对她的桎梏,力气之大,推得戴待往后踉跄了两步,幸亏及时扶住过道上的手把才稳住了身形。
“阿杰?”杜子腾接起电话,脸色忽地变了变,再顾不得戴待,一边疾步奔出,一边安抚电话那边的人:“你先别乱跑!等我过去找你!”
戴待早在听见他喊出“阿杰”的时候,心头便一磕,却根本来不及阻止他。
混蛋!还管季成杰?!昨晚和他说的话都白费唇舌了吗?!以为这两天范老太爷生病,刚刚好能把他的心挂在医院里,怎么季成杰一通电话他就跑了?!
她自己包里的电话已经开始响第二遍了,戴待连忙掏出,接起前瞥见是顾质。
“回四季风等我。”
他嗓音清冷,言简意赅又不容人置喙,听起来好像并未因为杜子腾的故意挑衅而生气,戴待放心不少:“好。”
“嗯。”这边,顾质淡淡地应着,挂断电话,神色看似无异,手指在紧接着拨打马休的号码时却是颤抖的。
“顾总?”
“马上帮我订购一批母婴用品。”
“嗯?”马休狐疑:“母婴用品?”
“直接送去四季风。”说完,没再给马休好奇追问的机会,顾质便掐断电话,脑子里只满满充斥着杜子腾的那一句“你怀着身子”,其他的什么都忘记去细想。
范广渊的病房里顾老太太已和杜君儒以及范美林寒暄得差不多,打算暂且告辞。
走到医院门口,安排顾老太太上了车,顾质直接交代司机将她送回荣城的顾宅。
顾老太太早瞧出自听到戴待怀孕的消息顾质就心不在焉,此时又见他显然是着急着要去找人,心里窝着的火不由窜上来:“你这不仅是要坐实奸夫,连绿帽子都要心甘情愿地戴着吗?!顾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我从来就没觉得顾家有什么脸面,就算真有那么一点,丢就丢吧。”
顾质不以为意说得轻巧又淡然,却把顾老太太气得不轻,竟是要推开车门下来打他。
顾质按住车门,皱了皱眉,“奶奶,你也不必羡慕杜家四世同堂。虽然我父母都去世了,你也只剩我这么一个不听话的孙子,没法凑齐四世,但你身体还好着,有生之年还能见着两个曾孙,已经比范老太爷有儿孙福。”
曲曲绕绕,顾老太太的脑筋没转过弯来:“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这顶绿帽子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家在戴着。”顾质轻轻一笑,没再多说,朝司机使了个眼色,车子便载着一脸困惑的顾老太太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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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待从医院离开后,并没有直接回四季风,而是先转去了康复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