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在旷达无人的空间响彻,刹车在戴待身旁,对着她那侧的车门骤然敞开。
“上车。”又是简洁而短促的命令口吻。
戴待面无表情地和顾质对视几秒,状似疲倦地摇了摇头:“刚好我也有话说。就在这里解决吧。”
“上车再说。”顾质的口吻隐隐蕴着恼意,大概只要再点上一把火,就能烧着。
戴待明知如此,还是点燃了这把火:“不用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往电梯走。没走出几步,就听见他后面下车追上来的脚步声。戴待立即加快自己的速度,胳膊还是被他猛地拉住。
她想也没想就在被拉回转身的瞬间,顺势用另一只手臂狠狠地往他身上甩去,也不管力气的轻重,似是在发泄着什么怒气一般。
顾质眼疾手快地挡住了攻势,戴待趁着这个时候飞快地跑。然而下一秒,顾质的手臂从后面伸了过来,从腹部揽住她将她抱住,另一只手环过她的臂膀,紧紧地箍住了她的胳膊,成功地把她往墙角半拎半拉去。
“你----唔唔唔----”
“放开我”三个字还没说出口,他的手掌就不容分说地捂上了她的嘴,戴待也执拗地毫不示弱,恶狠狠地张口就咬上他的手掌。
口腔里刹那间是淡淡的血腥味,将他手指间的烟草味悉数掩盖。
顾质将戴待按压在墙上,眉头轻蹙,手却没有离开她的嘴。
戴待冲他瞪圆了眼睛,并顺利捕捉到了他脸上的一丝黯淡。
他的力气很大,但戴待挣扎得也厉害,眼看着顾质突然瞄了一眼角落里的摄像头,她才有些明白他把她抓到死角里来的原因。
见她不再反抗,顾质松开了捂在她嘴上的手,戴待的视线在他手掌上冒着血珠的牙印一扫而过,没有任何愧疚的神情。
反倒是顾质低头凝视着他自己的伤口,扯了扯嘴角,自嘲的调侃道:“幸好刚才没有用嘴堵住你,否则现在可能就被你咬得都说不了话了。”
“你何必再过来这一趟。”戴待闭上眼,像是受够了,“这几天我想了好多事,思绪一直很混乱,总感觉我们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可直到今天早上的新闻出来,我才明白。”
“顾质。”戴待重新睁眼,咧了咧嘴,笑得很难看:“我们不再是当年无所畏惧的十七八岁。同学会上,是我太冲动了。我们都忘记了,我们已经有各自的……”
“不要再说了!”顾质厉声打断她的话,显然是知道她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这些都不是你的错。我都会解决清楚的。”
他向来晶亮的眸子微微黯淡,眼下还有淡淡的青黑,看上去有点颓废又有点憔悴。戴待扫一眼后,垂下眼皮,“解决?你所谓的解决,不就是和戴莎离婚。可是,即便如此,也已经遮盖不了我现在是第三者的事实……”
“呵,真是可笑,比起当年的戴莎,我这个小三,性质更恶劣吧。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我如今根本一点怨恨的资格都没有,不是吗?”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顾质抱住了戴待:“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会因为钻这种无聊的牛角尖而退缩!”
“这不是钻牛角尖!这是事实!这也不是退缩,而是认清事实!”戴待推开他,眼里盈满泪水,“你和戴莎之间有法律保障的婚姻证明!你和戴莎之间有父母亲友的祝福!你和戴莎之间还有一个儿子!可是我和你呢?我和你之间有的只是虚无缥缈的回忆!”
“虚无缥缈的回忆……”顾质的脸色在她的话里一寸寸地苍白下来,唇瓣蠕动了两下:“你就是这样看待我们的感情?”
“难道不是吗?”戴待冷意十足,“顾质,你也清醒一点好不好?!你别忘了,我也已经嫁给杜子腾了!我们……我们现在这样的关系,完全就是畸形的……没有任何实实在在的保障……我们是不会有结果的……”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很弱,拖着步子便要走人。
顾质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了她。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似是在隐忍着什么,沉默片刻后,开口时的嗓音俨然嘶哑:“相信我,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我会解决的。”
“又是这样的话……”戴待无力地落泪,“顾质----”
就是在这个时候,一道白炽灯般的光亮一闪而逝,令戴待尚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当即愣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