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若棠心中大恨,却知道此时再不找机会逃走,等卓夫人稳住群豪之后,自己便再也逃不了了。他脚尖在地上一点,跃上半空,拔刀在手,一刀劈向兀自在卓夫人头顶滴溜溜转个不停的“血剑”,口中喝道:“卓夫人,还我彩衣命来……”他这一刀大有道理。所谓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那“血剑”乃是至高无上的信物,不容有失,卓夫人在条件反射之下必然会投鼠忌器,先保住“血剑”不失,再与自己理论。有了这一个短暂时间的缓冲,自己再逃相对来说便容易些了。更何况,自己口口声声为的是替蒙彩衣报仇,群豪在不明所以敌我难辨之下,一定不会贸然出手阻拦自己。
吴若棠这一刀事发突然纯属偷袭,卓夫人不及防备,等到她听到刀气纵横扑面而来之时,想要收起“血剑”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得叮地一声细响,吴若棠的刀气撞上空中的“血剑”,卓夫人内力一时接续不上,再也无法控制空中的“血剑”,竟被吴若棠一刀将“血剑”挑飞,如流星一般向大堂之外飞去。
卓夫人大吃一惊,想也不想便飞身向“血剑”追去,谁知她的身形刚刚跃起,便觉身后刀风大盛,原来是吴若棠团身而上,冲着自己连劈了惨烈无比势如疯虎的三刀。
“可恶!”卓夫人又气又急,身形顿挫。她腰肢摇摆,在刀气中穿梭扭曲,宛若无骨,险险地躲过吴若棠的刀势,口中厉声向群豪喝道:“你们站在那里发什么呆?还不替本夫人挡住吴小棠?”说话间,已踢出三腿一掌,略略逼退吴若棠半步。
由于事情变化得太过突然。群豪纵然因为卓夫人手持“血剑”之故不再对卓夫人一行无礼,一时间却也无法习惯卓夫人对他们发号施令,毕竟在半刻钟之前双方还是敌对的。可现在却要听从号令行事,这变化未免有些太快了。就在他们犹豫之时。吴若棠已和卓夫人过了十几招,而那“血剑”却早已鸿迹渺渺不知所踪了。
吴若棠方才是占了卓夫人心悬“血剑”的便宜,故而能够和卓夫人平分秋色,他知道再拚下去必然不是卓夫人的对手。至此,他故意将刀势回收,佯装不敌,意图放了卓夫人去找寻“血剑”,那么卓夫人这一折一回寻剑的时间便是自己逃跑的良机了。放目整个大堂。除了卓夫人这超一流高手,真正能阻挡自己逃跑的人并不会太多。
果然,吴若棠稍露败象,卓夫人便连击三掌,掌风大盛,登时将吴若棠逼在下风。吴若棠暂采守势,让卓夫人觉得在短暂的时间之内并不能将自己擒住,那卓夫人便会舍自己而寻“血剑”了。他冷眼望去,果见卓夫人眼神频频望向“血剑”失落之处,脸色颇为焦急。心内不由暗喜自己狡计得逞。于是,他越发装疯卖傻披头散发,好似极为艰苦地应付卓夫人的攻势。
就在这时。眼前剑光闪动,一人从卓夫人身侧一剑向自己眉心处刺来,一把如黄雀初啼般清爽干净的嗓音响起:“吴哥哥,休要伤了我娘……”吴若棠身形一滞,心中凄苦万状。思楚,思楚,这已经是你第二次向我刺剑了,难道你当真这般讨厌我吗?忽闻窗外一声巨响,吴若棠眼角余光所见。窗外漆黑的空中蓦然如鲜花盛放亮彻夜空。原来是一枝礼炮在空中炸响。在烟花绚烂之中,卓思楚的剑尖寒光凛冽。已然直逼吴若棠的眉间。
卓思楚这一剑刺来矫似飞龙飘若惊鸿灵动之极,速度快捷。角度刁钻,自下而上直指吴若棠眉间,剑尖颤动嗤嗤作响,乃剑气划破空气发出的声响,实是最上乘的剑术。
吴若棠却好像根本没有看见这一剑一般,竟然站住身形,垂下手中的大夏龙雀刀,只是怔怔地望着卓思楚如梦似幻般的眼眸,就像突然间失去了魂魄一样,口中喃喃低声叫道:“思楚……思楚……你……你真的要置我于死地吗?……”刹那间,昔日往事涌上心头,吴若棠只觉又是甜蜜又是苦涩。自从在幽兰小筑时对思楚一见倾情,两人共同濯足清溪,两人共同在老树上赏月直到天明,自己便再也没有一天能将她忘怀,即便是和赵灵儿在一起的时候,即便是芊芊身死的那一夜之后,即便是她亲口告诉自己要嫁给霍天云,即便是她亲手在自己的右胸刺了一剑……
思楚思楚,海誓山盟言犹在耳,你怎么能薄情如斯,伤我一次又一次?一股深深的疲倦席卷而来。在这四面楚歌孤立无援苦苦挣扎之际,深爱着的女人却再度伤害自己,饶是吴若棠天生意志顽强,也不禁斗志全消,觉得人生殊无意趣乏味之极,倒不如索性死在思楚的剑下来得干净痛快。一念及此,吴若棠脑中幻化出昔日和思楚在一起时欢快的情景,眼中俱是思楚天真无邪举世无双的绝世容颜,只当现在自己仍然和思楚一起徜徉在幽兰小筑的花前月下蜜蜜私语,哪里还有半分斗志?他想到美处,居然面露微笑胸中柔情无限。倏忽之间,卓思楚手中长剑便已临近他的眉心半寸许处,剑气森然,刺激得吴若棠眉间肌肤隐隐作痛。吴若棠叹息一声,闭目坦然受死,心中却默默祈祷——芊芊,芊芊,我能和你重会于幽冥吗?
就在这生死一线之间,耳边却听到思楚闷哼一声,长剑骤然改向,剑锋险险地从自己的耳边滑过,竟然却是连自己的半根毫毛也没有伤害到。
“咦?”吴若棠不禁大为好奇,他睁开眼去看时,一团白色的人影已经跌跌撞撞扑向自己的怀中。他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