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鸣很是颓唐了一段日子,后来在一个黎明,觉得人生还有希望,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但这个只是我的自己的猜测,当我问他时,他很是不可思议的看了我一会,最后默默的说:“我只是觉得,老让苏泽送饭,不太好意思...”
我愣了半晌,不由对他刮目相看,舒鸣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替别人想了?
梦境中的舒鸣,从东国离开后,便悄悄的去了暮国,他只是悠闲的住在帝都外的一个小镇,日子过得安稳和乐。
他总是有意无意的会问起帝城里的暮逸风,那样子,就像问路边的阿猫阿狗一样随意。
舒鸣在小镇呆了两年之久,一年前,暮国国主归于黄土,暮国上下举国哀念。
那时,舒鸣坐在窗子边,拿着茶杯的手,轻不可察的一怔,淡淡的说:“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我随意的坐在路边,看着在一旁认真看着梦境中自己的舒鸣,问他:“你在想什么?”
他沉默了半晌,很久才说:“如果那时,我没有去,就好了。”
我愣了一下,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不过不久之后,我便知道了,梦境中的舒鸣,换下了素日里穿着的白衣,穿上一身黑色的长袍,将自己的眉眼隐在硕大的斗篷底下,一路漫不经心的向帝都走去。
夕阳渐落,帝都在越来越浓的夜色中,渐渐安静。
舒鸣站在帝宫门口,第一次没有说自己是谁,而是几个起落,稳稳的落在了暮国国主的灵堂前。
灵堂里除了暮逸风之外,并没有其他人。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呆呆的盯着父亲的棺柩,一句话都不说。
舒鸣没有进去,他只是在门口看着他,轻轻的将自己随身带着装笛子的白绢放在了灵堂门口。
暮逸风似乎听到了响动,但他并没有起身,只是静静的跪在他君父的棺柩前,轻轻的说:“君父,孩儿不孝,没能在你最后的时光中,守着你...”
我碰碰一旁的舒鸣,说:“暮逸风是不孝顺,对吧。”
很出乎意料,舒鸣并没有接话,他只是默默的看着梦境里面的他们,脸上带了深深的愧疚。
暮逸风沉默了一会,不由的握紧了拳头,他说:“可是,我真的不能失去他,君父,我爱他。”
在灵堂里说这样的话,多少有些不合时宜,但暮逸风却那么自然的就将自己的心声吐露出来了。
他说:“君父,你知道吗?我好希望,好希望自己不是生在帝王之家,我不想,为了我一人,污了整个暮国的名声。暮国那么大,可我偏偏只爱上了他,君父,你说,孩儿该怎么办呢?”
那么高大的一个男子,面对着自己君父的棺柩竟可以如一个还未长大的一个孩子一般,说出这么软弱而无助的话,若不是茫然到了极致,又怎么会轻易说出这样的话?
舒鸣并没有在门口很久,他听到这句话之后,神色黯了黯,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的拿出竹笛,轻轻的吹出了一曲很悲壮而低沉的调子。
我清楚的看见,暮逸风的情绪随着这调子渐渐平稳,最后,竟靠着棺柩睡着了。
舒鸣见他睡着,将竹笛放回袖子里,缓步走进去,他慢慢的在暮逸风面前蹲了下来,将神色疲惫自责的暮逸风轻轻抱在了怀中,像是两个同样陷入暴风雪的人互相取暖一般,谁都不能离开谁。
抱了一会,舒鸣终于开口,他在已经沉睡过去的暮逸风耳边说:“醒来,便忘了阿鸣是谁吧。”
一直沉睡的暮逸风,听到舒鸣的话,身体忽然不安分的动起来,他的手下意识的抓紧了舒鸣的衣角,嘴里呢喃:“阿鸣,是你吗?”
舒鸣自知暮逸风虽然听着自己的曲子入梦,但很快便会醒来,他只来得及将暮逸风放到棺柩旁的小床上,便像去的时候那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他没有走,只是静静的站在灵堂的一个角落,安安静静的看着刚从床上惊醒的暮逸风。
暮逸风四处看看,口中还不断的喊:“阿鸣,是你吗?”
我并没有看到,隐在黑暗中的舒鸣,那时的脸上,有多么的落寞与揪心。
暮逸风四处看看,最后自嘲的笑笑:“呵呵,是我多想,他又怎么会来...”
暮逸风并不知道,那个时候,舒鸣就站在离他不到十米的距离,他一动不动,一身黑衣的他,完全跟夜色融为了一体,他甚至,都不曾呼吸...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里的时候,我觉得胸口很闷,下意识的握住了舒鸣的手。
舒鸣勉强冲我笑笑:“你这样抓着我,是不是爱上我了?”
他越是这样,我越是心疼。
“对,爱上你了。”
舒鸣,为什么你总是独自承受这一切的事情,面对别人的时候,总是一副很快乐的样子呢?
是不是快乐的人,心里都会有一座悲伤的坟?
他知道我看出了他的心痛与无奈,没有如往常那样,与我开玩笑,只是抱了抱我,说:“丫头,谢谢你。”
我拍拍他,同样笑笑:“没关系,有我陪着你。”
我想,怪不得舒鸣不敢一个人面对这个梦境,毕竟要独自体会这一份孤独与落寞,就算只是旁观,都那么难过...
而我并不知道,真正让舒鸣无法面对的,并不是这个,后来的事,才是真正的折磨。
梦境里,天已经微亮,舒鸣也悄悄的从灵堂里出来,默默的躲在了一个更不起眼的角落。
他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