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烟雨朦胧,楚国与东国的战争在卫城的那一场大雨中,终于告一段落。楚军毫无意外的全军覆没,奇怪的是,东国并没有趁着士气大振而一举攻下楚国,而是选择了在卫城之战后,接受楚国的投降,鸣金收兵。
我本以为,帝宫会笼罩在一片哀伤之中,可是,却出人意料的与平日一般歌舞升平。
我曾问过阿爹,楚国惨败,帝宫为何没有一丝的哀伤与愤怒呢?
阿爹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早已萎败的雪影花,轻不可闻的说了句:“斯雪已逝,孤空守着这片早已看厌的江山又有何意义。”
斯雪是我阿娘的名字,我从不知道,阿爹竟会爱阿娘到如此地步。
阿爹转过身,眼神宠溺:“十一,若不是答应了你阿娘要好生照看着你,孤何至于...”
阿爹闭了眼睛,没有再说接下去的话,只是沉默一会之后,漫不经心的问我:“孩儿精通医理,可知这世上有没有喝了便让人忘却前尘的东西?”
我思索了一会,点点头说:“有,可是,阿爹真的愿意忘了阿娘吗?”
阿爹痛苦的摇摇头,转身出了雪影宫,他说:“如若有来生,唯愿与你阿娘再不相见。”
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到阿爹对阿娘的爱,而我没有想到,阿爹这唯一一次的真情流露竟会成为日后我原谅他的理由。
那段日子,阿爹对我宠爱至极,连如儿都忍不住感叹:“真是没想到,王上竟会如此喜爱公主。”
我想,阿爹不是喜爱我,只是喜爱阿娘罢了,而后来我才知道,他喜爱的不是我,也不是阿娘,而是楚国的万里江山,而这片江山如今也是支离破碎,楚国鲜少有人提起。
如儿有时会谈论起那场卫城之战,楚国的史官们均不愿记载这段历史,纷纷看作是楚国历史上最耻辱的一件事。
“公主,你说,楚国的士兵们怎么就会在卫城之战中,全部亡了呢?”
如儿边给刚栽种下去的幼苗浇水,一边随口问我。
我坐在紫藤花下的秋千上,漫不经心的说道:“暮山多暴雨,卫城地处暮山山腰,从山顶顺流而下的雨水,被东国士兵们临时修建的堤坝悉数挡住。楚国攻城前夕,卫城正好下了一天一夜的暴雨,加上城中自古就累及的雨水,形成了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楚国的士兵们,便是被这股洪流尽数淹没。后来楚军没有一人生还,大抵是因为东国士兵们新修的堤坝不牢固,被这洪水冲垮,楚国的士兵们...大概是被那些冲掉的泥土活埋了。”
“哈哈,说得好,倒像是公主亲眼所见似的。”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舒鸣,他拍着手,笑容明丽的坐在一张华贵的轮椅上,被一群人抬进了雪影宫中。抬他进来的侍卫们施礼后告诉我,他是舒鸣公子,因为亲自上山去挑做竹笛用的竹子,不慎摔倒而小腿骨折,王上吩咐将舒鸣公子抬到雪影宫,由我负责医治。
我冲着侍卫们点点头,道:“既是王上的意思,就先把公子抬到雪影宫中的映雪阁吧。”
“是,公主。”
“慢!”
一直坐在轮椅上没有说话的舒鸣摆手制止了侍卫,他说:“我怎么知道能不能相信你的医术,万一你把我医死了怎么办?”
“公子如果不相信本公主的医术,大可以另请高明。如儿,送侍卫们和这位公子出去。”
我转过身,心中暗喜,若不是碍于阿爹的面子,本公主才不会管这桩闲事,如今“闲事”自己也不想找我医治,这倒是颇合我的心意,既没有拂了阿爹的意思,又没有得罪这位不知是何来路的公子。
哪知,如儿像是突然找不到东南西北似的,异常激动的拉着我的衣袖小声道:“公主,求求您,您就救救舒鸣公子吧。如儿求求您了。”
我好奇的看着如儿,这丫头倒是奇怪,怎地如此紧张那位“闲事”。
这时,那位闲事也闲闲的开口了:“本公子腿疼的厉害,若是你医术高明,那先给本公子止个疼如何?”
闲事脸上一脸悠闲,丝毫看不出他哪里疼的厉害,倒是如儿像是受了多大的伤似的,拉着我的衣袖猛摇:“公主,您快救救公子啊。”
我一脸探究的看着如儿,偷偷问道:“这位公子是你的心上人?”
如儿被我问红了脸,有些惶恐的小声道:“公主折煞如儿了,舒鸣公子是谪仙般的人物,如儿怎敢多想,只是敬仰公子罢了。”
我了解的点点头,很有深意的哦了一声,转身迅捷的就把一记拳头呼到舒鸣头上,然后吩咐侍卫们将已经昏迷的舒鸣抬进映雪阁。
如儿目瞪口呆的看着正揉着拳头的我,半晌才惊呼道:“公主,您,您刚刚在干吗?为什么要打舒鸣公子啊?!”
我揉着尚还疼痛不已的拳头,看着如儿着急的小脸,满意的解释道:“这舒鸣公子刚刚不是说腿疼的厉害叫我给他先止疼么?我一拳打晕他,不就解决了,昏迷了就不觉得疼了。”
如儿有些无语的看着我,最后她结结巴巴的憋出了一句:“公主,您的医术真高明。。。”
我在心里暗笑一声,严肃道:“如儿,既然你这么敬仰那位公子,那你就去映雪阁照顾他吧。”
如儿听到这话,表情瞬间丰富了。先是不敢相信自己能去照顾自己心中一直敬仰的公子,再是有些惶恐自己会照顾不好,然后激动的语无伦次,最后无比哀伤的告诉我:“公主,舒鸣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