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非君怒气还未消,听到秦致远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再看看他此时阴测测的表情,只觉得这个人有病。
秦致远一撩袍子,当先推开马车门跳下了马车,不忘阴沉的说道,“柳非君,赶紧跟上。”
秦树听着秦致远忽然冷若冰霜的声音,与之前愉悦的声音大相径庭,明明刚才还如春风细雨,此时怎么就忽然大雪满天?
难道是柳非君欺负了自家主子?
秦树还未想出个头绪,便看到柳非君走出了马车,脸上还有着余怒未消,可是等她下了马车,却又成了那副淡然疏离的模样,伸手轻弹青色衣袍上的轻微褶皱,白玉骨折扇一甩,有着说不出的倜傥的味道。
秦树不由得暗赞一声,如果不是主子告诉他,这个柳非君是个假凤真凰,他还真看不出她有什么破绽,明明就是一个清贵佳公子,而且,脸上始终一副淡淡的表情,让人看不出想法。
秦树此时忽然觉得,柳非君这样的人间妖孽,就该让他主子给收了,不然还不定翻出多大的浪来。
柳非君看了看面前的房子,很是普通,在青阳城有三分之二都是这样的建筑,左右看了看位置,这是相对安静的一条街道,看街道上每家挂的灯笼还有大门,算的上是富户,可是却也不是特别打眼的富家之地。
只是略作沉思,柳非君就能猜出此地的位置,当然也能揣摩出秦致远的打算。
柳非君之前在马车上的懊恼和气怒顿时一空,心头一震,秦致远的打算再明显不过,他真的是要在青阳这块富得流油的肉上大咬一口了。
“柳当家,主子在等你!”秦树看了眼兀自出神的柳非君,禁不住提醒道。
柳非君这才回神,看了看已经走进大门却停在那里瞪着她的秦致远,深吸一口气,看向秦树,忽然灿然一笑,“秦树,你们很辛苦的吧?”
说完,也不等秦树回答,已经悠悠然,在秦致远能吃人的目光中,向着秦致远走去。
秦树愣了一下,什么意思?辛苦?然后不解的目光扫向柳非君的背影,是说他做护卫辛苦?还是说跟着他家主子才辛苦?
秦致远看了眼柳非君,在马车里还一副气的要命的模样,现在却已经无纹无波,如一处静深的湖水,秦致远不由得皱眉,变的可真够快的!
秦致远不知道的是,大庭广众之中,众目睽睽之下,柳非君向来稳如泰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真刀真枪,她从来不怕。
在阴暗的地方,或者隐蔽的角落,单单两人的相处,那才是让她最犯怵的。
她不是怕,她只是知道无论是从体力还是财力又或势力,她都处于弱势,想要扳回一局,难上加难。
一旦处于青天白日之下,面对一众人的,即便都是敌人,她也无惧。
武辰周的邪魅浪荡,楚信彦的阴暗龌龊,在有其他人在的时候,她应对起来绰绰有余,可是一旦只剩下他们两人,她便从头到脚都是无力感。
普通的三进的院子,可是柳非君走进来,便觉出一种气势迎面而来,迫的人呼吸困难。
不同于一般的院子,这个院子莫名让她觉得有些压抑,空空荡荡的,没有一处多余的摆设,除了人,也没有一个有生命物体,甚至于墙边都没有小草滋生,更不用说绿树红花。
院子里没有亮光,此时虽然天色不是太晚,可是却也到了燃灯之时,柳非君不由得想难道这个院子里只有秦致远和秦树两人?
柳非君加快脚步与秦致远拉近了些许距离,这样的夜晚还有情景,让她还是有些恐惧,那是从内心深处泛出的惧意。
秦致远感觉到柳非君的气息靠近,脚步慢了一下,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
他之前忽然生气,只是想到柳非君如此熟练的就系好他的腰带,那她不是系过好多次,都说熟能生巧。
来他身边伺候的大丫头,第一次给他系腰带时,那个场景他还记得,即便是练习过,可是因为紧张还是系了好几回才弄好,可是柳非君,她竟然一边生气一边就给他系好,说明什么?
说明,柳非君闭着眼睛也能给男人把腰带系好。
柳家虽然不是豪门贵族,可是却也算是江南富户,一个娇生惯养的人,更何况还有无数的人趋之若鹜,她用得着自己穿衣服?
只有一个解释,柳非君给别的男人系过腰带,还不止一次,不然如何‘手上功夫’如此到家?
想到这里,秦致远眼眸深处凝聚起漩涡,垂在两侧的大手,有力的握了握,此时天色暗,看不清,若是白日,一定能看到他手背上青筋皱起的样子。
秦致远吐出一口气,勉强抑制住自己想要伸手扼住她细嫩的脖子的冲动,这笔账,将来算也不迟。
两人一时无话,忽然,一阵衣袂摩擦的声音响起,然后便见一团黑影移动,沙哑的声音响起,“主子!”
柳非君一惊,心里一颤,吓了一跳,双脚骤然一停,转身便要向外退去。
秦致远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只感觉像是握住了一缕绸缎,细滑且冰凉,让他想到了世间极其罕见的冰蚕雪丝,秦致远虽然满意这种触觉,可是却还是皱起了眉头,“什么时辰了,还不点灯?”
被训的人没有起身,依然躬身在两人面前,操着一副沙哑的嗓音继续道,“四爷说让大家练习一下夜间的眼力!”
秦致远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