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厚仁骑着电瓶车在回公司的路上,风吹的他一路走一路流眼泪。 这条路他走了快三年了,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终究还是没能看到秦芳好转的一天。现在,这条路都不知道还能再走几次,这样想着,他忽然心烦意乱,心脏跟擂鼓似的一阵乱跳,不知怎么的,就调转了方向,往医院骑去。
刚下了电梯,就听到病房里传来的惊天动地的哭喊声,好像是从秦芳的病房里传出的。他两腿一软,两眼一黑,差点没倒下去,幸好手扶在了墙上,他勉强站住,挣扎着跌跌撞撞地朝着病房走去。
到了病房门口,那哭声忽然减弱了,只听刘姝大叫着:“妈,你醒啦,你醒啦。”
刘厚仁提着的一口气这才吐了出来,他拨开人群冲了进去,跪在床边,看到妻子正睁开迷离的双眼看着他,他的泪水喷薄而出,死死地拽住她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隔壁病房的人见此情景,都不禁潸然泪下。
一场风波终于过去,可是家人的心情却变得越发地沉重。
刘姝出门到走廊上给柳原打电话报平安叫他不要过来了,回头的时候听到阿姨和爸爸的声音从病房的拐角传来。
阿姨说:“哥,我们来的时候和爸妈商量过了,打算这次把姐姐接回老家去。”
刘厚仁激动地说:“不行,你们凭什么把她接走,难道要让她回家等死吗?见死不救,那是你们乡下的风俗,可是我不同意!”
阿姨说:“你先不要生气,听我说。姐姐现在这个情况大家都很清楚,是撑不了几天的了,在这里你们天天请假也不是个事,我们也不可能每天来回折腾。乡下家里闲人多,可以轮流看护,这样也减轻你们的负担。”
刘厚仁说:“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们好,可是我绝对不能让她就这样回家等死。”
阿姨说:“哥哥,你这样尽心尽力地照顾姐姐,我们都非常感激,也很感动。”
她的声音哽咽了。
她继续说:“你已经超额付出了,接下来,让我们做弟妹的尽点力吧。你放心,我们不会不给她治疗的,我已经联系好了县里的人民医院,包下了那里的高级单人病房,还请了一个私人看护,保证继续让她接受治疗。从现在起,所有的费用由我们来出。”
刘厚仁说:“可是那样我就见不到她了,我还是不同意。”
阿姨说:“你只要想看她,随时可以过来。”
刘厚仁说:“我还是觉得不好。”
阿姨叹了口气,说:“我这么跟你说吧,这是爸妈的意思,他们希望姐姐以后能够安葬在老家。按照老家的规矩,人在到家之前咽气,就会变成孤魂野鬼,回不了家门。他们希望她能够留着最后一口气回家,可是从你这里回老家太远了,一口气根本撑不下去。在乡下就很近,随时可以用灵车接回家。”
刘姝倒吸一口凉气,她冲过去说道:“不行,你的意思是人还没断气就要当死人拉回家吗?那万一还有救怎么办?”
刘厚仁表情木讷,想了片刻,缓缓说道:“我懂你的意思了。刘姝,你还小,你不懂。这是老家的风俗。这样吧,我问下你姐姐的意见,如果她愿意,我们就回去。”
阿姨点了点头,三个人一起进了病房。
阿姨坐在病床边上,强装笑脸对着秦芳说:“姐姐,爸妈都很想你,他们年纪大了不能天天来,想叫我把你接回去,我们到县人民医院去,好不好?”
秦芳刚从鬼门关回来,这儿会神志好像特别清醒,她已经明白了妹妹的意思,表情复杂地在丈夫和女儿身上来回地看。
刘厚仁说:“没事,不想回去的话我们还在这里呆着,我会一直陪着你。”
秦芳的眼里忽然流出了浑浊的泪。她握住了丈夫的手,说:“老刘,你辛苦了。”
她回过头坚定地看着妹妹说:“我回去。”
刘姝知道,她当然不忍离去,可是,她又一次选择了牺牲自己,照顾别人。
刘厚仁当然也知道,他说:“好,那我们就回去。你放心,我会跟你一起回去,我会一直陪着你,一步也不会离开。”
他面带微笑地看着她,看着面前这个形容枯槁,甚至不成人形的女人,仿佛她还是初识的娇羞明艳的少女一般,刘姝忽然想起了他们一起在北京的那些时日,他的温柔缱绻,他的幽默大度,他的坚强努力,她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个平凡而伟大的男人,是自己的父亲。
她想:我和妈妈都应该感到幸运,因为有这样的父亲,这样的丈夫。
她不知道,秦芳心里也正是这样想的。
入院两周后,秦芳终于还是跟着弟弟妹妹回到了老家的医院。为了怕再有意外发生,他们决定当天下午就走,王一平在当地总还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他们联系好了医院直接安排了救护车接走了秦芳,同行的还有刘厚仁。
柳原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他无限感慨地对刘姝说:“真可惜,都没来得及和咱妈告别。”
刘姝说:“我很内疚,到了都不能在她床边尽孝道。”
柳原说:“得了吧,你就是在又能有什么用?看你早上吓得那个样子。”
刘姝说:“你不要笑我,我是真的很惊恐,我以为,她已经去了。”她又开始飙泪。最近这段时间她情绪极度不稳定,总有流不完的眼泪。
柳原说:“哎,也难怪,不要说你,就是那天我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