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姝呆若木鸡地听着白厚仁讲这段话,然后摇头叹道:“哎,做后妈真难,做什么都不对,什么都不做更不对。”
白厚仁说:“是啊,若是柳原不能聪明地平衡两边的利益,协调好两边的关系,你以后有的苦受呢。”
刘姝说:“他哪里会平衡,他现在就是想把所有责任全部都推到我的身上,就连他自己忙的没时间照顾孩子这件事也是我的问题。哎,我太累了,不想搞这么多事了,若他一直这样一味地站在他老娘和儿子那边,我也没有必要再在那个家里呆下去了。”
白厚仁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别泄气,天下的再婚夫妻,哪对不是这样?就这样凑合着过吧,你还有安琪呢。再说了,这件事不能全赖柳原他们家,也怪我没考虑周全,你当时叫我过去吃饭,我只想着我去了可以帮你带带安琪,忘了顾及其他人的想法了。这样吧,以后你那里我就不去了,反正我一个人在家里,想吃什么就烧什么,反而更加自由。”
刘姝说:“可是,你天天上班那么累,回家都六点多了,再烧饭哪里来得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就喝点稀饭就剩菜,有时候干脆就不吃,可是医生说了,慢性萎缩性胃溃疡是要养的~~~”
白厚仁说:“你不用担心我,我身体恢复的挺好的,除了睡眠。不过我现在一个晚上已经可以睡三四个小时了,也不会老做噩梦了。”他勉强朝刘姝挤出一个笑脸来。
刘姝看着他故作轻松的表情,想起刚从老家回来的那段时间,他每天一个人在偌大的屋子里对着天花板流泪,茶饭不思的样子,又是内疚,又是心疼。她不禁握住了他那双长满老茧的双手,粗糙的质感让她想起了岁月对他无情的磨砺。是啊,再坚强,他也已经是一个六十几岁的老人了,此刻,他已经失去了最爱的妻子,难道不希望晚年儿孙绕膝,骨肉团圆?可是为了女儿的幸福,他选择了委曲求全,独自承担孤独和不幸,相比之下,精明强势的婆婆显得是那么的自私,又肤浅。同样是父母,为什么相差竟这么多?刘姝真的要为了让婆婆开心,而让父亲从此不再登门?想到这里,她鼻子一酸,潸然落下泪来。
白厚仁说:“刘姝啊,我知道你关心我,可是做父母的,哪一个不是为儿女考虑的更多?只要你生活的好,我就开心了。所以,你还是回去好好和柳原过吧,明天我就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接你们。”
刘姝叹了口气说:“不用了,我想一个人在你这里安安静静地呆几天。柳原现在工作很忙,也顾不上我,回去了也还是独守空房。再说了,我们现在矛盾激化到这个地步,各自分开冷静,也许更有利于婚姻关系。何况,他出轨的事情,我还是需要时间调查清楚。”
白厚仁说:“那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不掺和你们的事情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两人结束了谈话,刘姝回到了小房间。
这是爸妈家的书房,也是未来的儿童房,当时装修的时候就是考虑先给安琪用的,所以选用了她最喜欢的粉红色,窗帘,高低床,书柜,全部都是粉红色。
此刻,安琪已经进入了梦乡,刘姝帮她掖了夜被子,发现窗帘没拉好,于是又起身拉窗帘。透过窗户,她看到马路对面那栋楼里,自家的灯光还扎眼地亮着,想来是柳原还没有睡觉,不知道他此刻正在干着什么?有没有一刻想起过她?
她轻叹了一口气,从前妈妈还在的时候,多少次就是从这个位置识破了她偷偷跑回家的各种借口,然后将她赶了回去。现在,偷偷在这个位置观察的人,变成了她自己,而妈妈却已经离开了人世。不知道她在天堂看到她现在的状况,又会做何感想?是会劝她回去,还是叫她留下来?
刘姝躺到了床上。儿童床太窄,只够她和安琪两个人的位置,想要翻身就比较难,她只能一动不动地僵硬地躺着,想着还是家里那张两米的大床舒服,还有一个人可以抱着自己睡觉。她忽然有些后悔:为什么要离家出走?有什么话直接当面讲出来就好了,难道人为地制造距离真的有助于让柳原讲真话?她摇了摇头,表示答案是否定的。可是现在走都走了,又不能自己回去,就只能硬撑着等他来找自己了,这是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就这样心烦意乱地胡思乱想着,刘姝终于睡着。半夜,她觉得有些口渴,于是起来倒水喝。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迷迷糊糊地瞥见客厅里有个人影在晃动,她下意识地喊道:“妈,怎么还不睡觉?”
秦芳去世之前,刘姝有几次在她家过夜,半夜见她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发呆过,刘姝问她,她说是白厚仁打呼噜打的太厉害,她又不忍心吵醒他,就一个人到客厅里坐一会儿。刘姝后来才知道,其实那会儿她就已经病入膏肓,晚上疼的不行,浑身冒汗,又不想惊扰白厚仁,打搅他睡眠,就自己一个人躺在沙发上,背后垫着一条毛巾,湿了就自己换一条。刘姝见过好几次,也就不觉得奇怪了。这会儿半梦半醒中见到那个人影,她第一反应就是妈妈还没去世,一切还都是在她在世时候的模样。
可是,她那一声叫了出去,半天没有回响。厨房里穿堂风吹过,有些寒意倾入她的身体,她不禁打了个寒战,这才陡然回过神来,再定睛一看,那个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她忽然愣住了,浑身寒毛直竖,她想起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