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姝睡觉的时候,白厚仁还在隔壁辗转反侧。他惊魂未定,刚才在书房,他看到了刘姝手腕上的伤痕,虽然不是很深,可是一想到她从小就是个一见到血就会晕,打针都怕疼的孩子,现在竟然敢用刀割自己的手腕,就知道她当时是有多绝望。
他也看得出,刘姝打心眼里并不是真的想死,她只是被怀疑和愤怒冲晕了脑袋。可事实上,她也的确有生气的理由,柳原的态度,实在是卑劣至极,就算他们的婚姻有再大的矛盾,都一定不是一个人的错,作为一个男人,他应该要出面解决,而不是一味的推诿责任。更何况,她毕竟还是他名义上的妻,他在生死攸关的当口,竟然说出那样绝情的话,简直是人神共愤。他庆幸妻子已经去了,不然看到今天的场景,恐怕不知道要多么伤心。身为父母,他们最大的心愿,就是女儿能够找一个好归宿。可是眼前,他已经对她的婚姻失去要求,只祈求女儿能够平安地活着。为此,他甚至愿意折十年的寿,来保她的安全。
这样想着,白厚仁双手合十,心里默念着:“老婆,如果你在天有灵,请一定要保佑女儿度过这个劫难。”
这时,电话铃又响了,是家明。
家明说:“爸,刘姝现在情绪稳定了吗?她不接我电话,现在又关机了。 ”
白厚仁说:“我刚才去看过她了,她已经睡觉了,你放心吧。”
家明说:“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白厚仁说:“家明,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家明说:“爸,你知道的,我一直把你当成亲身的父亲,所以有什么话您就不妨直说吧。”
白厚仁说:“那我就说了。家明,你和刘姝离婚到现在两年了,为什么还不结婚?”
家明顿了顿说:“爸,跟您说句实话,其实我从来就没想过真的要和刘姝离婚。”
白厚仁并不意外,他哦了一声。
家明说:“当时我只是逼她自己想清楚,没想到,刘姝这个倔脾气,竟然真的没给我台阶下。”
白厚仁哎了一声,女儿的倔脾气他比谁都清楚,但是导致他们没有复婚的恐怕并不是她的脾气,而是柳原。
白厚仁说:“我知道你对刘姝感情很深,可是你们离都离了,你也该找个好人继续过你的日子。”
家明说:“我一直在等回头的机会,可是一直也没等到,后来,她就结婚了。然后我才发现,原来想再找一个像她那样的,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倒不是说没有人比她更好,我见过比她更漂亮,更贤惠,更懂事的,可是,总也找不到那种感觉,那种,同类的感觉。刘姝最与众不同的,是她的善良,正直,勇敢,还有一颗不媚俗的心,这一点,和我是一样的。”
白厚仁说:“你这样肯定刘姝,我很高兴。我的女儿的确有很多优点,但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欣赏她的优点,有些人甚至会觉得她傻。 ”
家明说:“也许吧,所以找一个对的人非常重要。我不知道她现在的丈夫,是否懂得欣赏她的优点?还是,只注重于她的那些显而易见的缺点。”
白厚仁叹了口气说:“我不方便评价她和柳原的婚姻。但是家明,你不应该再让刘姝妨碍你前进的脚步,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
家明说:“在刘姝找到自己的幸福之前,我很难真正前进,也很难有自己的生活。”
白厚仁内心一动,问道:“那,如果她一直找不到幸福呢?你难道要一直等下去?”
家明说:“我也不知道,但是现在,我还是不放心她。”
白厚仁说:“家明,如果,我是说如果,她这次的婚姻再次失败了,你觉得你们还有可能在一起吗?”
家明沉吟片刻,说:“这,完全取决于刘姝。”
白厚仁已经彻底明白了,他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这真是一物降一物,刘姝这厢为柳原黯然销魂,可那边家明不也是在为刘姝牵肠挂肚?但是以他的经验来看,恐怕刘姝和柳原的这段孽缘不会那么轻易地结束,他不禁对家明多了几分同情。他语重心长地说:“家明,你是个好孩子,你应该得到幸福。听我的话,刘姝有她自己的命运,是好是坏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你自己如果遇到合适的人,就一定要紧紧抓住,千万不要再次错过。”
家明说:“谢谢爸的提醒。对了,很抱歉妈去世的时候我没能赶回来参加葬礼。”
白厚仁说:“这不能怪你,是我们没有通知你。”
家明说:“我也许近期会回来,到坟上去给她上香,顺便看一看安琪。”
白厚仁说:“也好,回来了就通知我一下。”
两人挂断了电话,白厚仁若有所思,始终无法入睡,直到凌晨三点,他又过去看了一眼刘姝,见她睡的正熟,这才安心地睡了。
一大早,刘姝在一阵熟悉的煎鸡蛋的香味中醒来。厨房里传来锅铲的声音,一定是白厚仁在给家人忙早饭。刘姝头很疼,她拿起手机,刚一开机,嗖嗖嗖数十条信息跳了出来,全部是家明的未接来电通知,最后一条是凌晨三点半,看来他一个晚上都没怎么睡觉。可是连柳原一条信息也没有发过。
刘姝叹了口气,从这一件事就可以看出两个男人的差距,可是当日她为什么鬼迷心窍地选择了薄情寡义的那一个?还是说这就是男人的天性,失去的永远是最好的,得到了就不会珍惜?
刘姝使劲摇了摇头,又何必管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