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一眼便认出了那个锦囊,那是安琴的,她偷吃糖果的可爱样子就铭记在长亭心里,与血肉相连。
长亭略略欠身,“王爷,今夜之事,恐怕您心里早有打算了吧?”
“本王就站这里,你是来杀我的,动手吧。”卓翎扬了扬下颚,阴邪笑道。
长亭抬眼看了一眼他,手下一松,将佩剑扔到地上,摆明立场,“王爷,您不能死。您若死了,那个人亦不会放过她的。有您的一天,就有安琴的一天。”
谁知卓翎听了,朗朗大笑,“本王一直以为你是个莽夫,有勇无谋。现在看来,倒还真是个有脑子的。”
“但愿安琴无事,长亭听凭王爷处置。”长亭颔首欠身。
安琴?你有什么资格叫出这个名字?这句话,在卓翎心底轻蔑默念。面上依旧扬起笑意,“那个人……是蝶谷的?你只需要,告诉我他的名字就行了。”
如果卓翎在这么一系列事情发生之后,还不能猜出自己的敌人是谁的话那么他便不是卓翎了。所以,他早已有了计较。只欠一个确认。
长亭抬眸,沉声道,“闻人玉!”
漏网之鱼啊,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卓翎笑了笑,看住长亭,稳步走了过去。在他身边低语几声,两人达成一致。
十多年前,长亭的仇人是卓翎,他为了母亲遗嘱屈身卓翎府中做了侍卫。又被派入宫内,保护安琴。在安琴身边的这些年,长亭的心,便不由自主起来。那个小丫头一天比一天大了,长亭心中的鬼,也就一天比一天大。他一直以为,这个世间,卓翎才是安琴最大的敌人,太愚蠢了。是他自己亲手把安琴送到真正想要杀了她的人手中,此刻长亭愿与这个卓翎合作。之后的事,让天来做主吧。只要安琴,一切安好。
破晓时分,天际一缕鱼白浮现。
胡心等在宫门口处,暗觉事情不对,立刻遣人进宫打探,等待消息。
时间一刻一刻的流过,突然,宫内侍卫调动异常,似有大事发生了。胡心在暗中静静等着消息。
大太监华城在宫门处,迎着上朝的诸位大臣,神情悲怆严肃。阁老许宏上前,急急问道,“华公公,怎么脸色如此苍白,可是宫里……出了什么大事了么?”他尽量克制,可是未能掩饰住内心的焦急和暗喜。
华城透出慌乱神色,欲言又止,只道,“阁老,各位大人,赶紧随奴才上朝,出大事了!”
许宏微微侧身,朝着身后一个将官帽压得很低的人递了一个眼色,两人便随着众位大臣进了宫门,小跑着往大殿赶去。赵谦紧随其后,隐隐约约的觉出事情的不对来,却也并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能大步跟上。
当众人进入凤鸣殿时,被眼前场景震慑住了。
大殿上挂满了白绸,这是国丧啊!鎏金凤雕口涎白花,仿似眼带泪光。整个大殿,宫女执事跪了一地,压抑着一种死般的沉寂。
许宏看着眼前一幕,不禁透出一丝得意笑容。他身后之人,也将身子挺了挺,不再遮遮掩掩了。看来,一切,都按照计划中一步一步的实现着。
赵谦也环顾四周,他神情淡淡,彷如心中已知一切。当他身后沉重的殿门重重合上,发出咯噔一声声响的时候,赵谦嘴角挂笑,依旧站在大殿前端,等着好戏登台。
殿门合上的那一瞬,一丝不安在明王心中扩散开来。
诺大个宫殿,静的可怖。突然,华城打过浮尘,尖声唱道,“卓王爷驾到!”
许宏和明王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大殿屏风后面稳步走出来的卓翎。他墨绿儒衫,眼带精光,神采奕奕,就好像那年,他入住皇城一般,摄魂双眸环顾左右,嘴角溢笑。
“这……”许宏和明王当时就吓傻了,好像撞了鬼一般惊恐的瞪着眼睛。
卓翎缓缓坐在龙椅之侧的扶手椅上,侧眸看了看那金灿灿的龙椅,心里默默念了一句,不管你走到天涯海角,你总有一天会回到我的身边,坐在那张龙椅上,与我一起,俯瞰天下。随即收回眼神,转向龙阶之下,两道寒光刺了下去,许宏当时就吓得坐在了地上。
卓翎看了哈哈大笑,“怎么,见到本王,阁老就吓成了这样?”
许宏一介文人,贪生怕死,眼见着大势已去,被卓翎抓了个现行,只得跪趴在地上,连连磕头,“老臣是受人蛊惑,王爷明察啊!”
明王爷把心沉到了谷底,站在一边默然不语。
卓翎不理会那个许宏,笑着看向明王,“这不是明王爷么?前些日子,王爷可让在下好找啊!万岁也没什么亲戚了,过些日子的大婚,明王爷不出席,这怎么行?想来婚后,我也要称王爷一声,叔父啊。”
赵谦此时已经完全了解事情大概了。但笑不语,心思暗动。这个卓翎,太可怕了,永远不动声色,却又运筹帷幄。
明王心一横,扔掉官帽,走到大殿中央,指着卓翎大骂,“你算什么东西?当年不过是先帝伴读,我们皇家的奴才而已!你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你以为把持了一个小丫头就能够顺理成章的得到云棠江山么?你别做梦了!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为我钟离皇室,铲除你这个……”话音生生顿住,一口热血从明王口中喷洒而出,明王等着双眼,身子向前跌了两步,回头看去,竟是长亭!他的长剑没有去砍卓翎的脑袋,倒成了杀死明王的凶器!明王不能相信,他自己竟然这样败了,仰躺在地上,身子不断的抽动,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