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监华城接了秋狩的旨意,负责安排各项事宜。长亭的伤再耽误不得,伤口已经开始溃化,安琴急在心里却只能不动声色的等着出发的那一天。
正午传膳时,珍馐佳肴摆了一整桌,安琴接过梦兮递上来的双著却毫无胃口。
“万岁,要是不合胃口,让他们换了去?”梦兮乖巧的站在一边伺候着,适时问道。如果她不是卓翎的人,倒也值得安琴真心相待,毕竟这么多年,她最懂得安琴的习惯。
安琴没有理会她,拨弄了两下眼前的竹笋,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华城,秋狩的事情安排好了么?”
华城一弓腰,点头说道,“回陛下,老奴已经布置妥当。护卫之职依旧例由长将军负责,另带梦兮等贴身女官伺候,太医馆那边儿就让林太医管着。”
安琴并不知林太医为何人,她微微抬眼扫了一眼华城,只见这个年逾四十的老太监温顺一笑,她便明白她之前吩咐的事情华城已经真的安排妥当了。
次日清晨起驾离宫秋狩猎场。
卓翎领着众臣在宫门外送行,众人皆跪,只有他傲然挺立在城门口,嘴角荡起一抹让人看不懂的微笑,浑身散发着妖媚阴冷的气息。他紧紧凝住安琴的龙辇,那明黄色的仪仗在风中摇曳,颔首一笑,转身离去。
安琴独自坐在宽大的马车里,不住的回头看,直到她看见浩浩荡荡的队伍已经完全离开宫门,她立马召来长亭。
“长将军,陛下传召,请您上车一叙。”华城亲自传话。
长亭打马上前,掀袍上了马车。迎着帘子外面的日光,安琴细细看着这个男人,一身儿铜色盔甲配着禁军白色的披风,高达英挺,下颚的弧度坚毅的拢着光辉,想到那日缠绵,安琴只觉得心悸不已。
“叩见万岁。恭请万岁圣安。”马车依旧前行,长亭弃马上车,在车门处颔首行礼。
安琴这才收回自己审视的眸光,暖暖一笑,“骑马很累,小心伤口。”
长亭感动不已,只是碍于宫中流言,还是推辞而道,“臣还是骑马吧。这样于礼不合……”
安琴看着他略微有些古怪的神情不明所以,问道,“你怎么了?”
长亭尴尬不知如何回答,安琴伸手将他拉到身边,他这才侧坐在安琴身边欲言又止。安琴薄怒,“到底怎么了!”
他这才老实回答,“最近宫里有些传闻……很不好……所以,人言可畏,还是……”
“还是什么啊?你说什么呢!”安琴觉得他今天太奇怪了,扫了他一眼端起小桌上的茶盅抿了口茶。
“他们说我是您的男宠。”
噗……安琴一口茶全喷在了长亭身上,“什么……”
长亭尴尬不已,连忙扭过头不去看安琴的脸。安琴抹了抹脸上溅出了茶水,又拿起锦帕替长亭擦了擦水,脸上烧成一朵红晕。
“算了,你又管不住他们怎么说,随他去吧……”安琴半晌才挤出这么一句话。
长亭认真的看住安琴,眼底掩不住的慌乱,“臣担心的不是人言可畏,而是……”
答案他们两个都清楚,是那个如魔一般的男人——千岁摄政王卓翎。只要有他在,安琴不能吃糖,不能爱人,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和心软。
马车摇摇晃晃,安琴起身半跪在长亭面前,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轻轻吻住他的眉心,不容他闪躲,贴着他的皮肤轻语,“我们怕了十年了,还要再怕几个十年?”
他无言以对。安琴却冷冷笑了下,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已经让她对卓翎产生了怀疑产生了反抗的念头,因为长亭,因为他们之间被点破了的感情。
长亭温热的气息有意无意的洒在安琴胸前开襟处,她的手有些不由自主的搂住了长亭的后背,这时,长亭轻声恩了一下,安琴这才想起他后背上的伤口,退了下来,双眸犹含歉疚,“到了行宫就让他们为你诊治,以后你可以信任华城,他是我的人。”
他下意识怔了一下,心中轻叹,原来安琴早就不是那个脆弱胆小命运多舛的小公主了。她坐在那金光闪闪的宝座上,学会了卓翎的沉稳阴冷。
安琴并未在意长亭眼中的无措,只是轻靠在长亭身上,马车依旧平稳的行驶在官道上,掠过的秋风瑟瑟,人心被暗暗划伤。
尽管安琴此行的目的便是为长亭疗伤,但毕竟是以秋狩为由,所以该做的场面事也不能不做。这次随行武将大多是狼誉手下,他们快马而行,竟比安琴御驾还要提前两天到达十六离宫,照规矩布置围猎仪仗护卫等事。
“你身上有伤,还是老老实实坐在车里吧。”安琴第无数次的劝慰长亭。
长亭斜了一下眼,第无数次回绝,“臣不敢逾矩。”
“那你以后都别亲我!”安琴赌气的将手上的折子摔倒桌子上,失声叫道。
“嘘……”长亭知道这周围全是卓翎眼线,不由得伸手捂上安琴的嘴,“拜托你了,怕我死不了么?”
安琴见他这样,心中甚是好笑,张开嘴狠狠咬了他一下,曼声冷道,“你就坐着吧。大不了朕真收了你入后宫,有什么不行的?”
他收回手臂,避过安琴眼神,不做应答。他知道这是戏言,知道他们之间,不仅仅是一个卓翎的阻隔。
见他如此,安琴自知失言,一时间,车里静的只剩长亭略显沉滞的呼吸声。四天的行程就在这样一种尴尬境地里结束。安琴一行到达了这个宏伟壮阔纳四海之美景的十六离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