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他会是个很严厉的人,没想到这一句笑谑的话语却让她改观了,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微笑道:“那个时候,让帮主见笑了。”
“不是每个人都有真性情流露的机会,没什么可见笑的。”他用一种洞察世事的悲悯眼神望着她道。
她忽然觉得心头微微震了一下,真性情流露?这辈子,自己可有机会表现出真正的自己吗?难道就是那段疯疯癫癫的国过往吗?呵呵,真是可笑。
名门闺秀的悲哀,有几个人能明白呢?自打懂事起,她便要学习礼仪和规矩,要读书认字,要女工针线,要娴雅淑静,要端庄收礼。不能随便说话,不能随意大笑,不能轻易出门,不可任意与人接触……
就是那样静默的坚守着孤寂宁静的闺中岁月,她曾幻想着有一日逃离那个囚笼,唯一的盼望就是坐上花轿嫁入连家的那一刻。
只要到了那一天,她就可以真正的离开那个困守了自己无数个日夜的牢笼,她就可以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她就可以放肆的哭开心地笑,她就可以去做妻子去做母亲……
虽然常听人议论她的未婚夫怎么怎么的长不大,虚戴着少门主的头衔,但是飞天门的事他却是从来什么都不懂。甚至有人还说他幼年时患过病所以为人处事等一直像孩童一般,可是她都从来不介意的。
但是,所有的梦想最后都终结在了一张冰冷的退婚书帖上。
毫无缘由的,飞天门的主人也就是北疆的主人连天星竟然提出了退亲,一场婚事就此告吹。
所有人,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连天月的未婚妻,所有人都以为她总有一天会嫁到连家去。
但是,连家却在一日之间连退了两门亲事。
这简直就是从未有过的羞辱,从此她再也抬不起头了,而且不仅外面的人议论纷纷,就连自己家的下人在看到她的时候都是鬼鬼祟祟,躲躲闪闪,而族人亲戚的眼神她更是不敢承受……
想到那些,她忽的抬手抱住了脑袋。
“别怕,都过去了。”就在这时,一只手缓缓的放在了她单薄的肩上。
恍然间抬起头,看到那人一双明亮睿智的眸子正满含温柔的望着她,那眼神里有同情、有鼓励也有关怀。
“我没事的。”抬起嘴角微微笑了一下,摇头道。
“现在想起家在哪里了吧?我可以让人送你回去的,那次说你要是跟着我就不许离开了其实是开玩笑的,别当真啊!”他淡淡的一笑道。
她有些诧异,难道当初是自己要跟着他离开的吗?真是不可思议啊!
“我叫何苇芝,我不能回去了……因为,”顿了一下,她忽然深吸了口气,把心一横直言不讳道:“我是飞天门连天月的未婚妻,但是连家退亲了,所以我再也没有脸回去了。”
对面之人波澜不惊的脸上现出了一丝震撼和惊愕,呆愣了许久,看向她的眼神中忽然多出了某种惺惺相惜的意味。
“被别人抛弃,其实也是常有的事,不要太在意,因为你再怎么在意也是于事无补的。”他不知道是在劝解她,还是在自言自语。
“我们能够遇到,这就是上天的安排。如今你既然已经到了这里,那就先住下吧!你不想回去,我也不会逼你的。如果你愿意,可以在这里停留一辈子。”他望着她道。
“啊……可是,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她抬起头很是惊讶的望着他。
“嗯,这就是眼缘吧!天下这么多女子,我偏偏遇到了你,并且将你带了回来。而你偏偏愿意跟着我回来,这就是命运。可是姑娘啊,你是否明白有些事不是能逃避一辈子的。”他语重心长道。
“逃避?”她有些不解的望着他。
“你因为被未婚夫无故休弃而悲伤绝望心灰意冷,可即使及离开了故乡去了远方,这种伤痛依然伴随着你。可不是吗?”他用肯定的语气询问道。
她咬了咬唇,只觉得胸中充溢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怨愤和仇恨,为什么她要无故的背负这样的遭遇?为什么她要受这些悲伤和苦痛?不就是嫁人吗?嫁给是不是一样呢?
忽的望向他,眼波微微流动,大着胆子道:“帮主可有妻室?若是苇芝委身与您,您可会嫌弃我曾被人休弃?”
这样的结局,其实是两个人都始料未及的,但是,这样又何尝不是一种结局呢?
隐沦将要代表西番去参加武林大会的消息开始传遍了青龙帮上下。
为此,苇芝夫人可是琢磨了许久。
“夫人,少主来了。”丫鬟走进来通秉道。
“你下去吧!”何苇芝点了点头,屏退了丫鬟。
隐沦缓缓走了进来,象征性的行了个礼。
“我找你来,是想要商量一下此番你去长安的事。”也不拐弯抹角,她直接说出了目的。
“哦,夫人可有什么计划?”隐沦好整以暇的望着她问道。
何苇芝弯起嘴角笑了一下,道:“雕虫小技而已,你可不要见笑。”
隐沦知道她不是个喜欢随意开玩笑的人,知道必有重要的事,于是打起了精神,跟着她走了进去。
他们有着共同的敌人,所以在西番,他们是无可替代的盟友。而北疆,又将迎来怎么样的一场风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