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漠远的话不多,但是此时言溪耳目混沌下,听得却如呢喃细语,柔和好听,不知道是不是病糊涂了,反正她就在他的轻柔拍打中,渐渐地睡到了天亮。
她醒来的时候,天空已经放晴。无云的天空一碧天里,蔚蓝的微光微微的照进窗户中,透过窗帘,在地上洒下斑驳细碎的光影。她静静地发了一会儿呆,转头便看见楚漠远的脸。感觉身上没有什么异样,她立即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
第一次见到他,他在混乱血腥中,漠然从容的喝酒。第二次见到他,他冷漠强硬带着怨恨和懊悔。他也淡定戏谑地看过她导出的一场戏,看着她借着他的手,将雪莉和丽娜教训了一顿。这次,她一病不起,她又见到了如此温和如玉一般的他。
到底哪个他,才是真的他?
朦胧的光影轻轻地洒在人的脸上,此时疏影阑珊,柔和了他平时刚毅的轮廓和冰冷的眸子。她悄悄地看着他,仿佛一个婴儿一样探究着,好像要看进他的骨子里。昨晚他说了什么,她已经忘了,不过,她的心里对他的排斥,却莫名的减少了,至少此时此刻,他睡在她的床上,她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就在她呆呆地看着他的时候,那双深沉的眼睛却忽然睁开了,仿佛已经发现了她的偷窥一样,一睁开便看进她的眼里。言溪的心微微一跳,赶紧将眼睛移开。和人对视的感觉不好,和楚漠远对视的感觉更不好。和楚漠远对视需要一颗强劲的心脏。
她刚刚将脸偏开,却觉得下巴蓦地一紧,脸被强行扭过去,面对着他。
他那双眼睛已经不如刚醒的时候那样干净纯粹,而是带着浓烈的审视和探究,甚至让人望而生畏。那是一双怎么样的眼睛?好看得如同星辰,却又冷得让人不敢直视。
“脸色还是很难看,不过比起昨天要好很多。”他的声音慵懒从容,“待会儿陆璐还要来给你打一针,吃完早饭就让她来。”
言溪浑身一抖,立即恨不得将整个身体都埋在被子里不要起来。打针?她最怕打针!虽然她自以为天不怕地不怕,可是最怕的还是打针。
“不起床吗?难道是没力气?难道要我亲自给你穿衣服?”楚漠远见她不动,便起身伸手就要将她的被子掀开,真的要将她拉起来。
“我、你先起,然后我再起床!”情急之下,言溪急忙说道。
楚漠远放手,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一样,不知道是真笑还是假笑,只是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脸,却没有说话。言溪看着他离得越来越近的脸,想要后退,却退无可退,直到他的脸快要贴近她的脸,他才微微一顿,一动不动了。
许久之后,两人僵持的动作都没有松开,只是言溪脖子酸,又觉得怪异,便转头去看,刚刚一转头,唇上便是温柔的一吻,有什么东西贴着她的唇,轻柔得如同蝴蝶一般。
她瞪大了眼睛,一时忘记了反抗。反应过来之后,微微发出了不满的嘤咛,刚想伸手去推,他却已经冷静从容的撑起身体,目光带着迷离看着她的脸,似乎在看着很遥远的地方。又过了一会儿,他皱了皱眉,又仔细看了看她,轻柔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溪儿……”
她愣住,不明白为何她就在他的身边,他却还要叫她。
而他就如同要确定他身边的人确实是她一般,连续叫了好几声:“溪儿”、“溪儿”、“溪儿”……
她终于忍不住答应了他一声,他便又是一阵默默地注视凝睇……
“是你……”他柔柔的说了这么两个字,便下了床。
言溪不明所以,但是也绝对不会以为楚漠远睡糊涂了。想不通就不想,趁着楚漠远去换衣服,她飞快地起床,将衣服裹得严严实实。
洗漱完毕,忽然闻到一阵熟悉又让她觉得难以忍受的清香——胡萝卜粥。
这次应该不是楚漠远亲自熬的吧?他才刚刚起床。她这么一想,便真的看见约翰端着两碗粥进来了。她顿时也一个头两个大,为什么是两碗,就算她饿了一整天,也不会饥不择食喝两碗胡萝卜粥的。
“言溪小姐,”约翰满脸笑容,“你今天的脸色看起来好多了。”随即他又想到什么似的,脸色突然变得紧张而惶恐,“昨天发现你竟然昏倒在楼梯口,真的快把我给吓死了。”
言溪尴尬地笑笑。是这样的,她昨天在雪上睡了一会儿,觉得脑袋开始发蒙,眼睛开始昏花的时候,就自觉地往卧室走。总不能让人发觉她是故意睡在雪地里的吧?于是她走到楼梯口,终于如林妹妹一样,昏倒了。
“约翰伯伯,我已经好多了,”她给了约翰一个安心的笑容。
“是啊,多亏了先生日以继夜地照顾你。”他会心一笑,接着,他把粥递给言溪,说道:“这是先生昨晚为你煮的粥,熬了一夜,已经十分的浓稠了,闻着就香,你快吃吧,昨天你可是什么都没吃呢。”
言溪刚想趁着楚漠远不在,让约翰拿去偷偷地倒掉,却不想楚漠远从洗手间中走出来,一身的清爽,说道:“喝了。”
言溪咬牙,“每天都是胡萝卜,我又不是兔子,我为什么要吃胡萝卜?”
而楚漠远只是用眼睛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就在说:“你就是兔子。”她此时脸色苍白,眼睛红红的,眉毛因为怒火而竖起来,真的如同一只小白兔。
“你可以选择不喝,但是待会儿陆璐来给你打针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