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一看到悦菱,就会不由自主地偏向她。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她也不知道这个悦菱到底有什么能耐,能让铁石心肠,并且只对自己格外开恩的叔叔对她青睐。
她骄傲的心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样的局面。
近二十年来,她第一次感觉到了深深的挫败。
常雪只觉得再也没办法呆在这里了,她不由得推开了身旁的常枫,掀开人群,往外面跑去。
大夫人一见女儿跑掉,心一慌,不禁喊道:“雪……雪你去哪里……”她和常枫也忙着追了过去。
常天启对夫人汪燕悄声道:“你也过去看看。”
常夫人便点点头,紧跟着过去了。
这时,水木华堂优雅且清脆的嗓音响了起来。
“各位,我们的宴会还在照常举行,请大家尽情的享受这个夜晚吧……”
言下之意,就是让众人散去。
众人见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堂少也发了话,也不好再在这里站着,便稀稀松松地散开了。
常天启见人群已经散去了,便走到了瑜颜墨身边。他正要说什么,瑜颜墨已经对他微微点了一下头,以示歉意:“对不起,常议员。我的婚姻虽然出了一点问题,但还没有严重到要离婚的地步。引起了您家人的误会,实在是万分抱歉。我刚才的话可能有些失礼,不过为了不让误会继续……”
常天启伸出一只手,手心向下按了按,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
瑜颜墨会意地消声。
常天启便笑道:“我之前听闻瑜先生和悦菱小姐闹了矛盾,心里还很忐忑,想到你们这一对璧人有可能分别,心里还老大不好受的。现在知道这只是传言,真心替你们感到高兴。”
常天启这样通情达理,瑜颜墨倒还真是心里有了一丝愧疚。他又要说什么,常天启却又叹道:“哎,雪这孩子,总是不甘心,要来试一试,你刚才这么果断,倒也不失为一个好举措。让她从此死了这份心。如果因为她的介入,让你的婚姻出现问题,我还真是……”
常天启说着,不由看了一眼一旁的水木华堂。
他的眼神有些复杂,但神色依然是稳重的。“是华堂吧?”他的语气十分亲切。
水木华堂埋了一下头,嘴角似乎有笑,一瞬间,内敛中竟带了丝羞怯。
“华堂,”常天启笑着点头,“我正说要找你谈谈,你跟我过来吧。”
水木华堂并没有答话,也没有任何的点头,但他走到了常天启的身旁。常天启便和他一同往宴会厅的外侧走去。
顿时,方才还热闹非凡,人群聚集的地点,就只剩下悦菱和瑜颜墨两个人了。
琳达见这情况,早已经识趣地端着餐盘去和美食奋战去了。
悦菱不看瑜颜墨,只是抬起手,把垂下的刘海拢到耳后去。
瑜颜墨的眼神,似有似无地落在她的脸上,悦菱不知道要怎么抬头,怎么面对他。
他刚才的话,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极有可能,他只是为了拒绝常雪而随口说的而已。悦菱想起那份条款凿凿的离婚协议书。那上面每个字,都是经过律师和他本人反复推敲提炼出来的。
但是如论如何,他刚刚也是捍卫了她和肚子里宝宝的尊严。让常家那对过分的母女知难而退,保有了她身为一个妻子和母亲的权利。
所以,不管怎么样,她也是要对他说一声谢谢的。
瑜颜墨还站在她的面前,似乎并没有立刻离去的意思。悦菱又把垂下的刘海拢了拢:“那个,刚才……”
“你不用谢我。”她的话还没说出来,他就好像预料到她要说什么似的,打断了他。
悦菱听到他依旧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被什么不相干的女人抚养而已。”
见悦菱没有任何的回答,他又生冷地补充道:“我的孩子,必然是要由我亲手抚养,任何人都不能干预。”
悦菱的眼角挂着菱花的大理石地砖:“是的,你说得有理。不过还是谢谢你了,因为你有这个想法,我和宝宝才会沾光……”
瑜颜墨听她的口气如此淡漠闲定,心中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口气中也添上了嘲讽的语气:“你沾不沾光,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关心我的孩子而已,他不是沾光,而是必须受到我的保护。”
“对,反正我们已经要离婚了,确实是没什么关系了。不过我谢我的,你爱护你的孩子,本来就没什么关系的。”悦菱望了远处的落地窗一眼。夜是那么的黑,黑到能被整个城市的灯火染红。
她至始至终没有看过瑜颜墨一眼,如此出乎意料地冷静和漠然让瑜颜墨忍不住怒火中烧。
但他只是沉沉地注视着她,暗火燃烧的眸光似乎要将她洞穿。
从昨夜到今夜,不过是一天未见而已。
但他觉得好像一个世纪没有再见到她一样。仅仅一天而已,他觉得这个女人又离自己更远了。
她是如柳清叶所分析的,在自己的世界里蜷缩得更紧了,还是纯粹的,心中已经完全没有他这个人了?
瑜颜墨有种冲动,想要抓住她的肩膀,狠命地摇晃她,问问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问她是不是真的不再在乎她肚子里的宝宝,是不是真的已经变得冷酷无情。
但他最终只是在心里缓缓地长叹了一口气。
她走远了,而他的脚步也从没停下来。不是如从前那般跟在她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