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把包裹放到柜面上,发现里面装着青灰色居士服装、念珠和佛经。
店主叹口气,说:“当年我因事事不顺差点轻生,所幸遇到一位在民间颇有威望的佛学大师。他为我指点迷津,带着我修行。这些东西虽旧,但救了我一命。今天听你说的话,觉得是时候将它们传递下去了。”
“这么有纪念价值的物品……”白夜委婉地问道,“我该付您多少钱?”
“你我有缘,权当赠送。”店主淡淡地笑了,“一个人出家,可谓生命本质上的脱胎换骨,并非烦恼丝一理,僧服一套就算了事,必须是先从心灵上发生根本转变,然后才表现为形相上的自然转变。姑娘,如果你的朋友未脱尘缘,一定要让她及时醒悟才是真正帮了她。”
白夜重重地点点头:“谢谢您的忠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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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鹭青山上,有一座驰名中外的古刹——静云禅寺。
它是q市的四大佛教丛林之一,也是q市唯一的一座佛教“女众丛林”。静云禅寺创建于元末明初,当时的香火很旺盛。现今的静云禅寺座北朝南,占地面积约为1.2万平方米,所存主要建筑大都为元明时所建。
静云禅寺整个院落结构严谨,布局得当,具有中国木结构建筑的风格,古朴典雅、玲珑清秀,接近民居情调。该寺不仅以莲花道场著称,同是还是著名的佛学教育基地。二十世纪初期,静云禅寺的主事人筹集资金开办了著名的佛教大学,三年内为佛门培养了五十余名遍及海内外的弟子,成为当时全国最高的佛学学府。
四十年前,静云禅寺被列为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得到妥善的管理。如今,修葺一新的静云禅寺环境幽静,古色古香,吸引了国内外众多僧尼前来访问、传经,使静云禅寺更加蜚声中外,香火日盛。
驱车去静云禅寺的路上,白夜联系展长宁,称自己要陪母亲方静璇上山烧香祈福,请展长宁帮忙到医院看望程丹青。
展长宁说正在值班,不过展南风没什么事情,可以让老哥跑一趟。想起展南风那一手出色的厨艺,白夜十分放心。
抵达静云禅寺时,白夜的谎言变成了现实。
一袭柠檬黄收腰长款连衣裙的方静璇在衣着朴素的人群中特别显眼。全副武装这个词,用在母亲的装束上非常贴切。防紫外线伞、宽沿遮掩帽、黑超墨镜、口罩、手套,防晒用品一应俱全。不消说,脸上的防晒霜一定涂了厚厚一层。
白夜无奈地笑笑,妈妈仍然不肯舍弃法式的优雅和浪漫,而且还是那么怕晒伤。
低头瞅瞅身上已换好的素灰色居士服,白夜迟疑着要不要走过去打个招呼。枉她昨晚胡思乱想一场,母亲到底是有自己的社交圈子,行为活动不须女儿操心惦记。
剃度仪式定于七点半准时开始,前来观礼的信徒在门前排起了长队。
白夜低调地排在队伍中间偏后的位置。人越来越挤,每一排多出几个,渐渐的,秩序被打乱了,禅寺的大门却依然紧闭着。某些神色慌张形迹可疑的面孔,在白夜视野里一闪而过,待她定睛看去,那些面孔已隐匿于苍茫人海,遍寻不到了。
议论声此起彼伏——
“怎么回事,不是说了向社会公众开放?”“是呀,为什么现在还不开门?”“我们都是诚心礼佛的,佛祖不该把我们拒之门外,阿弥陀佛。”“时间快到了,赶紧开门!”
人群中的不满情绪,如浑浊池水底部悄然浮起的水泡,所有声音开始相互呼应,诵经声、质疑声、叫喊声、唿哨声,于喧闹的人堆里凸显出来,仿佛倾泻而下的暴雨,混杂着嘈杂的谩骂和尖叫,令所有人的耳膜失去了防备机制。
大家越挤越紧,前排的人几乎全部涌到了静云禅寺的门口。
白夜再次确认了手机上的时间,七点二十六分。她稍稍远离了拥挤的越发躁动的人们,思索着下一步的对策。
不经意的,她察觉到不同寻常的诡异。按说,真正的佛教信众从各地慕名而来,对于信仰的虔诚,使得他们目光专注、神情泰然,尽管大部分人有着被岁月或苦难折磨而失去神采的脸庞,但眉眼间凝结出常人不易达到的内敛和平静,那是一种超脱的淡定,绝不是能够轻易模仿的。
黑压压的人群中,却有不少像戴着假面一样的人。
白夜冷眼旁观着,忽然发觉母亲消失在了视线之外,她四下张望,内心的不安愈发加重。
七点半,禅寺里的钟声悠悠然传了出来。拥堵在门外无法进寺观礼的信众们,再一次掀起震耳欲聋的声浪,甚至有人带头宣称,不让他们进去就直接撞坏近三百多年历史的大门。大家的呼喊声汇成一股具有袭击功力的旋风,胜利压倒了其他声音。人们挥舞着手臂,用满含冷嘲热讽的激烈言辞点燃起怒火,使得局面更加混乱。
警车和救护车的警笛响起的时候,静云禅寺门口的焦躁信众仍围着大门叫喊不停。
重案组的梁德铭远远看到了白夜,便拨通了她的手机:“白法医,你怎么会在这里?”
“老梁,我陪我妈妈来上香祈福。”白夜远离了是非中心,朝警车走,“出了什么事,你们都出动了?”
梁德铭下车,冲白夜招手,一边叹道:“有人报警,说禅寺今天参加剃度仪式的女尼都中了毒,症状轻重不同。到了现场一看,我们才知道事情并不简单,很可能有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