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力凶猛的米-24“雌鹿”第一次对一直只有趴在它的短翼之下颤抖的份的步兵感到了发自灵魂深处的畏惧和无力。在失去了十四架直升机之后,主攻长春的第五近卫集团军军长科琴涅夫少将只好放弃了用直升机帮被困部队杀出一条血路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调来十六架图-16轰炸机,投下近百吨燃烧弹,生生制造出两堵火墙,将华军阻隔开来,被困部队趁机逃出生天,而此时,还活着的苏军已经不足三分之一了。
遭到沉重的打击之后,苏军终于认真起来了,在前线航空兵和陆军航空兵的掩护下步步为营,稳扎稳打,逐步向市中心挤压。韩人杰中将毫不示弱,命令各部有一个房间就守一个房间,有一条走廊就守一条走廊,白天坚守,晚上利用地道钻到苏军后面去发动袭击,让苏军在长春城里找不到一个安全的角落!长春守军遵照他的命令,白天死守,晚上偷袭,让苏军不得安宁,每一幢建筑物,每一条街道,每一条小巷,都要反复争夺,反复拉锯。即便炮弹不停地落下,城里的军工生产也没有停止,工人们佩带着手枪和冲锋枪,一边战斗一边生产前线急需的迫击炮和火箭筒,直到垂直落下的航空炸弹将整个车间炸得粉碎。据苏军统计,在整个战役期间华军动用的迫击炮超过六千门,60炮都装备到班了,可以想象这是何等的炮火密度,苏军至少一半的伤亡是拜这些简陋的迫击炮所赐。
突击,渗透,迂回,狙击,夜袭,无处不在的冷枪和路边炸弹······这些已经成了长春的主旋律。在长春战役打到最残酷的时候,华军以第39集团军为主力,动用十六个师向长春外围发起反攻,试图击退苏军,解除长春之围。在苏军的坦克海和空地一体火力的冲击下,这次反攻进展甚微,在损失了三万多人之后不得不放弃了,苏军重新集中精力对付长春城里的守军。此时他们已经攻占了大半个城区,并且将守军分割成几大块,按说拼到这个山穷水尽的地步,守军应该投降了,可是
不管他们怎么发动心理攻势,回答他们的始终是密如雨点的迫击炮炮弹和呼啸而来的反坦克火箭弹。在击退苏军的进攻后,累得快要连扳机都扣不动了的华军士兵和死人躺在一起,往嘴里塞点饼干渣子,闭着眼睛,只要苏军没有冲过来,他们决不会动弹一下,从直升机上往下看,实在很难分辨他们是死是活。但是当苏军冲上来之后,他们立刻变得凶悍异常,重机枪扫射跟刮风似的,反坦克火箭弹顶到三十米朝坦克开火,即使已经被苏军坦克的炮口指住,他们的抵抗也不会停止,当着苏军坦克炮手的面从容地投出一枚枚反坦克手雷甚至燃烧瓶,直到苏式坦克高压滑膛炮炮口喷出灼人的热浪和烟焰。面对这样的对手,凶悍如苏联红军,也为之震惊!
苏军终于失去了耐心,调来了有着“种族灭绝者”之称的ss-23弹道导弹部队,向久攻不下的火车站、市政府办公大楼、汽车厂、火力发电站、燃气轮机厂发射了数枚弹道导弹。苏军统帅部曾一再要求攻城部队要尽量避免毁坏这些重要设施,留下它们为苏联统治东北服务,但是华军将这些重机设施变成了一台台绞肉机,一批批苏军被绞得粉碎,苏军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在震耳欲聋的轰鸣中,在直冲苍穹的火光中,这几个战略支撑点被夷为平地,防线不复存在。
五月三日中午,苏军包围了长春战区指挥部,特务营和警卫连拼死反击,还是没能将苏军击退。警卫连连长带着一身血污冲进指挥部,喘声说:“将军,我们守不住了,快撤吧,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韩人杰中将平静的打开酒壶,痛饮一口,然后将酒泼洒在一撂绝密文件上,用打火机将它们点燃。做完这些,他才回过头来,带着平静的微笑,对连长说:“如果想撤,我早就撤了,何必等到现在?”无视从破烂的窗户嗖嗖飞入的子弹,站直身体,望着窗外烟火冲天血流漂杵的城市,怅然低叹:“我欠了这座城市一笔债,一笔十辈子也还不清的债。”
连长急得直跳脚:“将军,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特务营和警卫连都快打光了,你再不走可就要成为苏联人的俘虏了!”
韩人杰中将抽出手枪,说:“共和国没有当俘虏的将军!在沈阳的时候,老军长对我说,务必守住长春至少十五到二十天,士兵打光了军官填进来,军官打光了,我就填进来,整个长春战区所有部队打光,他自己再把自己填进来!我对他说,我就算是带着警卫连去拼苏军的坦克,也不会让他填进来的!现在,是兑现我的承诺的时候了,还拿得动枪的跟我来!”
一脚踢开门冲了出去,连长一跺脚:“死就死吧!”和十几名两眼发红的参谋跟了出去。
司令部大门外响起了长春守军最后的吼声,枪声、炮声、爆炸声、惨叫声、打肺里挤出来的嗥叫声,响彻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