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甲车停了下来,从里面抬出一名士兵。他全身上下都让血浆给糊了一遍,半边脖子被子弹生生打断,露出肌肉组织和青色的大动脉,正在不停的喷涌着鲜血。他的瞳孔已经扩散,医务兵一边大声跟他说话一边给他注射吗啡,用尽一切办法要将他从死神的手里抢回来,不幸的是,在这样的战斗中,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死神赢,医务兵输。身受重伤的士兵嘴角动了动,大概是想冲医务兵挤出一丝宽慰性的微笑,但是嘴角的弧度还没有来得及扩张,他的头就歪到了一边,瞳孔开始扩散,他牺牲了。
我神色不动,心里却一阵难受。都这么多年了,打了这么多仗,身边的战友换了一波又一波,可每次看到战友倒下,哪怕是素不相识的,我仍然会难受,会愤怒。小广西发出一声怒吼:“我要杀光那帮狗杂种!”像一头暴怒的猎豹一样冲了出去,转眼间便消失在黑暗之中。三十秒钟之后,一道炽热得发红的火龙咆哮而出,接着就是凄厉的惨叫声,两名身受重伤的东瀛空降兵被烧成了火球。我和山东赶紧追了上去,树林里太危险了,谁也不知道里面隐藏着多少敌人,他一个人追进去等于找死!乘坐装甲车杀过来的、身上都溅上了战友的鲜血的炎龙军团士兵抿紧嘴唇,留下医务兵照看战友的遗体,其他人组成三三制队形跟在我们后面,像一把尖刀,径直插向这片危机四伏的丛林。黑暗中,子弹啸啸怪啸着朝我们飞来,与空气摩擦,发热,发光,在空气中拉出一道道利箭一般的暗红或者发白的弹道,黑咕隆咚的,再加上雾汽迷漫,夜视仪的作用大打折扣,我们根本就看不到敌人在哪里,相信敌人也看不见我们,大家
都是朝着对方射击时枪口的膛焰开火,混乱而激烈的对射,能否击中目标实在需要运气,能否在对方精准的射击下活下来更需要运气。一轮对射下来,我们这边很快就出现了伤亡,三名士兵倒了下去,一死二伤,估计那边也不好过,光是倒在我的枪口下的敌人就有两名了。
树林里,火龙还在不停的咆哮,小广西像幽灵一样从敌人意想不到的地方钻出来,朝他们pēn_shè出足以将他们的皮肤肌肉烧成油脂的烈焰,在敌人的嘶声惨叫中放声狂笑:“亲,好玩吗?亲,是不是很舒服呀?是不是比你们在温泉池里一边泡着温泉一边三男两女的乱搞还要舒服呀?”也是借着火光,我们更能抢先一步发现敌人的身影,抢先开火,打得他们死伤惨重。只是在漆黑的夜晚不停的喷火,那绝对是个最显眼的靶子,那个猴子疯了么,这成心就是找死!
我猛一缩头,一发火箭弹头我头顶两米高处飞过,击中了二十米外一棵大树。我猛的向前冲刺几步,身体缩成个圆球状飞快地滚动,轰的一声。那棵大树被拦腰炸断,一米多长的一段树身炸成无数木屑和木刺,激射而出!那些木屑姑且不用理它,只要不是被它溅入眼里就没事,但是那些木刺可是会要人命的,我的身后传来噗噗噗噗一阵轻响,无数木刺和弹片钉在我身后的地面,要是我反应稍慢一点,恐怕早就被射成刺猬了!山东抄起火箭筒就是一炮,目标正是那位差点一炮将我轰了的火箭筒射手。那小子是打偏了,而他是成心往树上打的,轰的一下,又一棵大树被拦腰炸断,以爆速飞行的木刺毫不留情的打进那小子的脖子、手臂、大腿甚至眼睛,那小子发出痛苦的惨叫声,从地上一跃而起,马上,一串串子弹打在他的身上,朵朵血花随即绽开,他在弹雨中触电般扭动着身体,像是在跳霹雳舞。一发子弹碰巧打中他别在身上的一枚手雷,轰!一团火光腾起,这家伙飞到了树梢上,像个破破烂烂的风筝一样挂在树上,下不来了,也不必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