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舟说:“那就等你掌握了证据再说吧。”沙舟一边说着,一边就低头在传阅的文件上签字。
殷家实往他跟前坐了坐,说道:“我跟您说吧,自从江帆来了以后,这两个人是狼狈为奸,以前,佘文秀知道我跟您的关系,可以说我说句话就管用,最起码他是很认真地对待我的意见,现在倒好,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您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吗?”
“为什么?”沙舟抬起眼睛问道。
“还不是看到您离开了省委,去了政协吗?”殷家实理直气壮地说道。
沙舟看着他,说:“你也是这么看的吗?”
殷家实一愣,赶忙说道:“我当然不是了,我能有今天,还不是多亏了您的提携和扶持。我怎么能这样认为呢?那我还是不是人了?”
沙舟半天才说道“小殷啊,不能这么看问题,我离开省委来政协,那是因为年龄问题,这个关是每个人都要过的,你不要这么看这个问题。”
殷家实垂头丧气,暗骂自己不该说这话。
殷家实说:“他不是我要这么看,事实就是如此。还有那个江帆,阆诸搁不下他了,今天拆这儿,明天拆那儿,不管是什么关系,什么背景,一律不放在眼里,就拿这次拆福才的房子来说吧……”
沙舟听到这里,合上文件夹,说道:“好了,别提这事了,过去就过去了,你突然打来电话,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急事哪,原来是找我倒苦水来了,不过的确不凑巧,我中午约了个大夫,他只有中午有时间,我要去见他。不好意思,你是不是还没吃饭?呆会我让人领你去机关食堂吧?”
殷家实就是一愣,说道:“我这次来,也不光是冲您诉苦,我听说您出版了一本书,想帮您消化一部分。”
沙舟笑了,说道:“谢谢你想着我,上次江帆来,我让他拉回去了二百本。”
殷家实微微张着嘴,想说什么没有说出来。
沙舟又说:“谢谢你。我就不陪你了,我得走了。”说着就站了起来。
殷家实只好也站了起来,说道:“那好,有机会你路过,想着去我那儿坐坐。”
沙舟冲他点点头,客气地说:“好,那我就不送你了。”
殷家实从沙舟办公室出来后,一肚子不高兴,难怪沙舟对自己的热情不如从前了,原来是江帆把他该做的事情做了。这个老混蛋,有奶就是娘啊。他在心里极为不平衡。
不平衡归不平衡,通过佘文秀的一通敲打,沙舟对他也不太感冒了,殷家实自此还的确老实了一段时间。
至此,江帆主导的治理整顿城市违章建筑工作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他在阆诸的地位得到进一步巩固和加强。由于他懂得恰当地结盟,取得佘文秀的支持,才粉碎了别人的阴谋。也让殷家实遭到重创,彻底打击了他的嚣张气焰,使佘江联盟得到巩固。
但是江帆也有他自己的担心,市委书记佘文秀反击虽然凌厉,但有可能是一记昏招,如果反击收不到确实的战果,你就有可能作茧自缚,最后授人以柄,成为自己的陷阱。但江帆又明白,凭佘文秀跟聂文东的较量中,他显然是用足了心机的,他巧妙借助各派之势,推波助澜,甚至故意让自己处于被动局面,凸显聂文东的强势,最后让聂文东倒在了各派势力的箭下。这在他一开始来的时候,参加了几次常委会上就看出了端倪,阆诸的常委会十分特别,永远的波澜不惊,和谐客气,班子成员中甚至相敬如宾,这本身就不是正常现象。现在倒好,大反串,佘文秀不仅在常委会上大发雷霆,而且语言犀利,火力凶猛,对于那些受到火力扫射的人来说,可能不会公开反抗,毕竟他不是聂文东,只是个副职,不具备跟市委书记分庭抗争的资本,但人家肯定也会规避自己可能的政治风险,或许被佘文秀一通炮轰后隐藏起来,伺机报复,实际上危机并未消除。
这也是江帆担心的理由,他可不希望他来阆诸还不到一年的时间,阆诸政坛再发生点什么,无论如何,他现在都是阆诸这条船上的一名成员了,这条船遇到何种的风浪,他都不会完好无损,即便伤不到皮肉,也会被风浪打湿衣服的。
的确如江帆所担心的那样,这几天阆诸官场风云莫测,暗流涌动,任何一位稍稍有点政治敏锐感的官员都应该感觉到那次常委会后的微妙变化。那就是市委书记和市长的关系更密切了,而有些人的关系似乎不像以前那么亲密了。
那次常委会后,尽管没人找佘文秀交心,但一个显而易见的现象就是蔡枫明显地疏远了殷家实,就连朗法迁和汪军都不再跟殷家实亲近,而是有距离地接触,使殷家实感到孤独。这就再次验证了吴佩孚的那句名言:打胜仗的时候,靠不住的人也靠得住;打败仗的时候,靠得住的人也靠不住了。吴佩孚感叹的是战场,但如今的官场依然如此。
江帆当然不希望阆诸的官场再起硝烟,他是一个典型的理想主义者,就像早期时樊文良和王家栋说得那样,他是一个理想型的官员,这样的人如今在干部队伍中不多见了,这也是樊文良和王家栋爱护江帆的原因。
是的,江帆可以把仕途当作自己生命的一部分,但他却无法把权力当作“杀人”的利器,它只能做为施展自己政治抱负的支点,却绝不能当做作恶的工具,这是他与众不同的地方,也是他最具理想色彩、甚至有些诗人氤氲之气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