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大福收下了钱塞进袖口后,又面露难色地说道:“只是不知先生要奴婢逗留几日?日子长了可不好……”
杨涵瑶算了下时间。离着上回系统商店开门已经过去二十多天了,还有四五日便又到了系统商店开门日,于是拱手说道:“公公,七八日可否?”
随即又解释道:“梓远有两个小物件还没做好,想做好一并让公公带回京城,对官家与娘娘略表心意。”
蓝大福想了想,也真新鲜。别人收了天家的恩赐还从没想过回礼得,若是别的什么东西他也肯定不肯留下来了。
但桑梓远说这东西是她亲手做得,这可是一片拳拳之心吶!带回京城,光这片诚恳都肯定会让官家与娘娘欣慰不已。
这天家之人一高兴,这差事又是自己办得,那还不得赏赐点什么给自己?再者,就算没有赏赐,能让娘娘和官家的宠爱再进一步也是天大的好事呢!
而且就只逗留七八日,时间也不算长。自己把东西一带回去也有借口解释,官家和娘娘是不会怪罪得。再者,都说常州是长久之州,名胜古迹不少,不如就留下游玩几日好了。
在宫里天天拘着,像这等外出办差的活计可不多,总不能浪费了。再者桑梓远这小女娃待人可真真诚吶!
蓝大福可不会想到杨涵瑶也是装出来得,毕竟杨涵瑶现在那身十岁孩童的皮子还是很有用得。
小孩总不会那么虚伪吧?聪慧会,可这心机怎么能和大人比?
但有点倒是真得,杨涵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虽说史上恶毒太监不少,可好太监也不少。
而且对于这种产于封建时代的特殊群体杨涵瑶还是同情大于厌恶。毕竟就如蓝大福说得那样,若是有个活路,谁愿意去割自己一刀,然后活着受尽白眼,死了连祖坟都不能进?
想到这里,蓝大福便点头应允了下来。
杨涵瑶呵呵笑着与蓝大福一同出了门,然后蓝大福便跟着王安石等人走了。
按照规矩,他们这行人可不能随便乱待着,得到州治所待着。
杨涵瑶把人送到门口,然后对蓝大福说道:“公公与诸位远道而来,一路舟车劳顿颇为辛苦。不如今晚就让梓远做东,在富居楼设下酒宴为公公与诸位接风洗尘如何?”
王安石在旁冷眼看着杨涵瑶的一举一动,心里已经很不快。她这般殷勤的结交阉人让王安石很不爽!
君子岂可与小人为伍?!
方左卿倒不觉得有什么,他资质虽差却不迂腐。知道这群太监心思最是阴暗,圣人说得好:唯有小人难养也。对于小人还是维持着表面的客套比较好。
“是呀,公公,就让我等为公公与诸位接风洗尘吧。”方左卿说道,“王大人,您意下如何?”
王安石冷哼了一声,说道:“本官事务繁忙,就不奉陪了!”
蓝大福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可也只是一闪而过。可眼中的阴冷却没能逃过杨涵瑶的眼睛。
她受过系统的虐待,现在的眼神可好着呢!看到这情况,心中暗道不妙,这王大牛这般踩蓝大福的脸,定然已让蓝大福心生恨意。
他们这职业的人心思最为敏感,无论人前多风光,可心底深处的那丝自卑始终难以抹去。
王大牛这么不给面子,日后这太监回了京城还不知道要在皇帝面前怎么编排王大牛呢。
王大牛行事有时虽偏激可却是个一心为国为民的好官,杨涵瑶不想王安石出了什么事,只得打着圆场说道:“王知州最近为了新挖运河一事忙得脚不沾地,连睡个安稳觉都不得,大人辛苦了。”
说着对着王安石深施一礼,站起来时朝着王安石猛眨着眼。
王安石知道杨涵瑶说此话的深意,可他不屑与阉人打交道。本想甩手离去,可一想自己这般走了,杨涵瑶年岁还小,如何应对蓝大福?
只得沉着脸,冷声说道:“这是本官分内之事,先生客气了。”最终还是没有拔脚离开。
蓝大福见杨涵瑶这般说,心里倒也好受了一点,至少有个台阶下了。而且他也曾听王安石这人的事迹,这位主在官家面前想想事情都能把鱼食给吃了,就这人,他跟他计较什么?
算了!他可是有容人之量得,和这人没啥计较得!
小小的尴尬过后,众人便准备回城了,而游南哲也得一同回去,因为蓝公公应允了,要带着一众人等去他们富居楼用餐。
他得回去让父亲早做安排。本朝的阉人虽说没啥权利,可却是不容小觑的群体。心里虽不屑,却也不得不小心应对。
看着蓝大福等人都上车了,王安石正要坐着自己的小轿回去,哪知杨涵瑶跑到王安石轿边,轻声喊道:“大人,请留步。”
王安石掀开轿帘,那张脸现在还没缓过来,看着杨涵瑶问道:“还有何事?”
口气中已不像往日那般,透着一股冷漠与疏离。
杨涵瑶苦笑一声,说道:“大人,圣人有云,天下唯小人难养也。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欲成大事者自当不拘小节。”
“你这是在教训本官么?”
“丫头不敢。”
杨涵瑶忙拱手道:“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哪怕是宦官,只要用好了就是一把利剑。”
“混账!”王安石怒喝一声,“你这是让本官结交阉侍?这岂是君子所为?你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好在蓝大福他们坐得是马车,这会儿已经走远了,否则就王安石这怒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