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爹爹说那些话作甚?”
晚上的时候,当所有人退下,夫妻二人躺在床上的时候,王雱终于忍不住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太皇太后,太后反对变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没必要放心上地。”
杨涵瑶坐起身,认真地望着王雱道:“你真觉得现在这样变法好么?”
“怎么不好?”王雱道:“去岁国库税银整整翻了一倍,这可是变法带来的好处。”
杨涵瑶摇头,道:“法是好法,可惜土壤不对……”
“此话何解?”王雱也坐了起来,曲折一条腿,将手搁在上面,撑着脑袋问道:“这一路进京所见都是一派繁华景象,哪有土壤不对之说?”
杨涵瑶微微叹息了一声,道:“一种米养百样人,公公是奉公廉洁,知法守法之人。可这天下的官员千千万万,你能保证每个人都能像公公一样?不贪污,不受贿,一心为公?”
顿了下,嘴角露出一丝讥讽,“这反对之人未必是奸逆,这支持之人也未必是忠良。比如那吕大人,呵呵……”
杨涵瑶冷笑道:“他这私下里可没少活动,恐怕这眼珠子早盯着这百官之首的位置了。”
顿了下又道:“吕大人乃是公公得力干将,他尚且如此,何况他人乎?”
“吕惠卿?”王雱想起吕惠卿那张脸,逢人总是笑眯眯地,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但凡有什么事儿了总会主动站起来承担责任……
想到这里,王雱也冷笑了起来,“的确,此人城府颇深,笑里藏刀,看似真诚实乃伪君子。”
杨涵瑶点头,“公公身边便有这样的官员,何况看不见的地方?支持变法者未必是真心为国,他们为地可能是名,是利,看重地是头上的官帽与手中的权柄。呵呵,所谓投机倒把者莫如是。”
“公公变法为何?富国强民?自古便不乏能臣贤君,可这古往今来真正变法成功者又有几人?王莽虽不德,然,变法之条陈比之公公变法条陈如何?放在汉朝,那法也是好法,可最后呢?”
“所以我说公公的法是好法,可这变法之土壤却不是好土。好法种下去未必能得好果,一个不小心种出地可是恶果。国之事非寻常百姓家中的锅碗瓢盆,理应一一试点,徐徐图之方是稳重治国之道。”
王雱沉默不语,心里很不平静,这一路走来,所到处处处呈现一派繁荣景象,自己也与妻子微服私访过,百姓都是一派好言好语,对变法之事充满了溢美之词,那说明爹的变法是没错地。
这么多地方变法都没问题了,难道放到全国就有问题了?
“呵呵……”见王雱不语,杨涵瑶笑道:“咱们打个比方好了,我问你,比如这打战,这兵是越多越好,还是越少越好?”
“这当然是越多越好……”王雱脱口而出,可话一出口又觉有些不对,看着杨涵瑶问道:“你见解可有不同?”
杨涵瑶点头,“这打战带兵,在韩信那样的人手里多寡并不是问题,甚至就是越多越好。可若换个人,比如张飞,猛将吧?可给他十万大军他却未必能带得好。”
“这是何道理?”
“道理很简单!”杨涵瑶道:“打战就跟打架一样。一对一时,完全靠个人能耐;二对一,三对一,四对一,那你能耐再强也架不住群起而攻。”
“这不就是人越多越好了么?”王雱不解道。
“我若把这数字放大百倍千倍呢?兵书有言: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以往的匈奴人,突厥人,甚至是现在的契丹人,党项人。论武器装备之精良远远不如我汉人,可为何我们总在他们手里吃大亏?”
“后勤!”杨涵瑶吐出两字,“一人吃饱容易,全家吃饱就不容易了。这些游牧民族出来打草谷,一人三匹马,一匹母马产奶用来填饱肚子,一匹马用来换乘,来去快如风,说来便来,说走便走,难道仅仅只因他们马多,我等马少的原由么?”
“不,不是地!”杨涵瑶摇着头,“而是他们的战争成本很低,而收入却颇丰。”
“反观我中原王朝,若要打战需先征用民夫,将粮草运往前线,大军出发后还得一路征粮,这战争成本是多少?”杨涵瑶反问道:“十万大军出征,光是粮食的准备就得花上几月,等大军到达,黄花菜都凉了,敌人也早抢了东西跑了。不然,始皇帝造万里长城作甚?还不是想拖延敌人的步伐,争取时间么?”
“那我刚刚所问的问题就很好回答了。准备十个人的粮草容易还是准备十万人的粮草容易?显而易见的道理不是吗?”
“同样的道理,方寸之地好治理还是万里之疆好治理?一个官员好管理,还是百个官员好管理?官员之德行参差不齐,青苗法虽好,本是利民之举,可却也能成为一些不德官员巧立名目,榨取民脂民膏的利器!”
王雱倒吸一口冷气,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他们不会如此大胆吧?”
“怎么不会?!”杨涵瑶冷哼了下,“此时变法才起,官家盯得也紧,暂时还是一派清廉气象。可正所谓天子政令不达县,天高皇帝远地,你能保证所有人都清廉?”
“公公的法是好法,可却也给了一些人行不义之事的借口。”杨涵瑶顿了下,道:“还是师出有名,明目张胆的借口!”
“那,那该如何是好?”王雱的嘴唇有些发抖,想到杨涵瑶口中的那个可能,只觉背后凉飕飕地。
如此一来,不但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