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道:“佛陀为什么这样说?因为人们若是不遵行正义、不实践道法,就会互相残杀,弱肉强食,造下无边罪恶而永堕轮回当中。再想得到人身就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由此可见,得人身之可贵。所谓‘人身难得今已得,佛法难闻今已闻’,又谓‘一失人身,万劫不复’。就是这个道理。”
听了这番话,道信不禁又低下了头:“师父,是道信的佛缘不够……”
“缘本来就不可强求,”玄奘叹道,“道信,既然今天我们有如此殊胜的因缘,以人身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知道再来的时候是如此不易,就应该好好珍惜,珍惜岁月里唯一的道路。”
“是什么道路?”道信小心地问道,“非出家修行不可吗?”
“当然不是,”玄奘答道,“是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是诸佛教。”
道信将这四句谒语默默地念诵了几遍,抬头问道:“师父,如果道信能够做到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是不是就可以在俗修行了?”
“是的,”玄奘道,“其实经商也不是坏事,你只须记住,你曾经是一个沙弥,路上用你的本领和智慧保护好她们,勿行盗业,勿轻开杀戒,就可以了。”
“多谢师父开示!”道信跪在地上,磕了个头。朵耶也在他的身边,盈盈下拜。
出发这天的清晨,迦弥罗带领女儿国众多的官员百姓前来送行。初冬的风吹在身上极为寒冷,空中有一层薄薄的云遮住了太阳,这一点阴霾恰如女王郁郁的心情。
而在另一边,道信则神采飞扬地站在朵耶旁边,已经恢复了俗家的打扮。
道诚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我说师弟啊,你没发烧吧?就算要还俗也不该在这里啊!这鬼地方一向以女子为尊,官员几乎全都是年轻女性。男人在这儿,只有听女人指挥的份儿,能有什么出息?”
“我知道啊,”道信笑道,“可是我乐意。再说,我也不是一直呆在女儿国里,我们会在各个国家之间做生意。”
“做生意?你看看她们像生意人吗?”道诚哭笑不得地说,“一支由女孩子组成的商队,个个还都那么漂亮,碰上像赛里兹这样的商人,直接认为她们自己就是货物!”
“师兄你可别这么说,”道信有点不高兴了,“像赛里兹那样的商人,又不是经常能够见到的。何况就算遇到,你师弟我,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好好好,既然你这么自信,那师兄就祝你发财了。”道诚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觉得难以理解,无奈地摇了摇头。
“谢谢师兄吉言。”道信高兴地说。
迦弥罗径直来到玄奘面前,递给他一块鲜红的玛瑙石,石上精雕细刻着两朵精美的玫瑰,一朵盛开,另一朵含苞欲放。
“好看吗?”迦弥罗问,她凝视他的目光就像雾湿的地平线。
“很好看。”玄奘答。
迦弥罗的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这块石头是我从那个魔鬼城里带出来的,上面的花,也是我一边想着你上次画的画,一边自己刻出来的!”
说到这里,颇有得色。
玄奘点了点头,心中涌起一种感动:“刻这两朵花,定然费了不少功夫吧?”
“那当然!”听到玄奘赞叹,迦弥罗很是高兴,小脸红红地说道,“可我心甘情愿。因为,我要把它送给你,让它一直陪伴你走到佛国,走到菩提迦耶。”
“多谢大王美意,”玄奘道,“但是玄奘不能带。”
“为什么?”小女王的脸色黯淡下来,眼圈儿又红了。
看她这个样子,玄奘很担心她再次哭出来,只得耐心解释道:“玄奘是个行者,要去的地方非常遥远,随身携带的物件越简单越轻便越好,像这样一块石头,既不能当饭吃,又不能当衣服穿,带着毫无用处,徒然增加负担。”
“只是很小很小的一块石头,增加不了多少负担的。”迦弥罗小声说道。
玄奘叹道:“人到了真正疲劳的时候,哪怕只是一根多余的稻草,也是负担。”
“可是你曾经背着我走了那么远,还背着我爬树、上悬崖……那可比稻草什么的重多了。”迦弥罗有点强词夺理了。
“那不一样,”玄奘道,“大王是一个人,一个生命,生死之际,玄奘总不能不管。”
“我觉得,它也有生命,”迦弥罗看着手中的石头,抽泣着说,“那上面有我的心血……”
“既然这样,大王就把它留在宫中,好好保存吧。”玄奘道。
就在这时,御史欢信走过来说:“大师,龟兹国的卫队已经全部集结好了,我们上路吧。”
“好,”玄奘答应一声,冲女王合掌道,“大王保重,玄奘去了。”
说罢纵身上马。
“玄奘哥哥!”迦弥罗又叫了一声,冲上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大王还有何事?”玄奘坐在马上问道。
“嗯,”小女王想了想,心有不甘地问道,“你以后,还会记得我吗?你会不会把我忘了?”
玄奘郑重地摇了摇头:“我会记得我所走过的每一个国家,每一座城池,以及帮助过我的每一个人。终我一生,不会忘记。”
迦弥罗的眼中闪过一串泪花,握着玄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