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止病了。
这场病像是积蓄了很久。
在她将秦诗落带回她们所住的女苑,交给巧言路径太子殿时,蓦然想起自己掉进水里时身上还披着沈沾墨的锦衣。
匆匆折回,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水里打捞上来。
等回到女苑时,秦诗落被掌事嬷嬷叫走教东宫的规矩,巧言还在当差,剩自己一人,当下就把沈沾墨的锦衣来来回回的涮洗了无数遍。
等忙完所有事,浑身又热又乏,原本就有些受寒疲惫的她现在更是倦意上头。
拖着沉甸甸的身子打了桶热水,身体一放进去就舒服的好像每个细胞都长了嘴尽情呼吸。
把自己该藏的东西藏好之后,慕止想多泡一会,却趴在桶壁上,胳膊枕在边沿趴着睡着了。
越睡越沉,以至于到最后,慕止感受到了身下的水渐渐变凉,甚至感觉到了窗口被风撩开凉意灌进来。
但渐渐消失的意识让她在半梦半醒,无尽梦魇中睁不开眼。
身上的温度似乎要将身下的凉水煮开,很累,累的她连起身的力气都提不上来。
“你疯了吗?”又是那个熟悉的声音,低沉略哑,磁性万分。
慕止心里不惊苦笑,人真是贪婪又脆弱的生物,不过救了两命随口关心竟就能让她,像中了蛊一般一遍又一遍的梦到他的声音。
让她在进退两难,在生命攸关的时候奢望他的出现,慕止,你连自己的路都还没有看清怎么能产生这样懦弱的情绪。
沈沾墨今日不过是去凤鸾宫给莲妃请个安,回来慕止竟就发生了这样的事端,从太子殿到云霓宫,从浣衣局到女苑,除去云霓宫慕止遇难的过程,所有的事情他听的仔细。
他早就在慕止给自己洗衣的时候站在了女苑外,想看看慕止这不认输又倔强劲到底坚持多久。
说实话,原本对慕止这倔强的欣赏和好奇都在一次一次的意外中,变成了厌恶。
他开始期待她能认输,痛哭,甚至失去理智。
可偏偏,她顶着让所有人嗤笑的模样,坚持到了现在,即便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她还是连眉心都不蹙的像没有发生任何事。
直到慕止这一个澡洗的太阳都落山了他才隐隐发觉哪里不对,等沈沾墨推开门踏进去的时候才发现,慕止竟还在那早已凉透的冰水里。
“你疯了吗?”沈沾墨脸色一黑,低吼道。
慕止墨发上层已经干了,剩下的飘在肩侧两边。
白皙而细腻的肌肤吹弹可破,白里透红在烛光下闪闪发光,她趴在胳膊上的脸颊上眉头深深的蹙着,似乎在痛苦的梦魇中挣扎,面上潮红一片,从额间渗出大量的汗渍顺着长长的睫毛滴落。
她像是听到了沈沾墨的声音,又像是没有听到。
沈沾墨扯过床上的棉被,天赐精容微微撇向一边,一把扯住慕止的胳膊,她的胳膊细细的,像是可以一把折断,细腻而炙热的肌肤让沈沾墨眼神又深了一层。
哗啦,水花四溅的声音。
慕止的身子在一转眼的时间就被沈沾墨手上的棉被裹了起来,他将她横抱起,对一直跟在自己身后守在门外的莫言冷言道:“传御医。”
“殿下三思,莲妃娘娘已经知道了慕姑娘的存在,若是这样蓦然传御医到女苑定会惊动娘娘眼线,慕姑娘的日子必将更不好过。”莫言猛然单膝跪地,恭恭敬敬的道。
沈沾墨一边朝床边走去,一边低着头打量着慕止。
她到底是拖着这样的身子撑了多久,竟烧的连意识都没有了,她现在痛苦不堪娇弱的样子,着实让人心疼。
额角的汗渍顺着脸颊顺着脖颈滴落在精致而迷人的锁骨上,肤如凝脂,领如蝤蛴。
沈沾墨第一次看见这么漂亮的东西,第一次眼神流连忘返,慕止兴许是越来越难受,朝沈沾墨的怀里又蹭了蹭,娇唇轻启,呼吸炙热:“嗯~。”
沈沾墨的身子却在慕止这声下意识的呻吟下猛然的僵硬,他深邃的狼眸里深了一层又一层,抱着慕止的胳膊都僵住了。这个女人,终究,也是个女人。
“本宫说,传御医,莫言。”沈沾墨轻轻柔柔的看着慕止,又温温柔柔的对莫言启唇道。
莫言只觉得一股寒风吹过来,后背一阵凉意。
沈沾墨每次这样说话都带着一股毁天灭地的嗜血之气,让人头皮发麻。
“是。”莫言回应。
沈沾墨缓了缓将慕止放在床榻上,伸出细长的手指将慕止脸颊边的墨发拨在而后,手指轻轻的在她娇柔上磨砂,像是沦陷了一般。
“你说,这件事莲妃能收到她所谓眼线的回应吗?”沈沾墨的口气依旧没变,只带了几分戏谑。
“回禀殿下,属下知道了。”话落,蓦然的身影消失在女苑里。
女苑外,有两个身影在门口驻足了许久,终于对守在女苑外的侍卫躬了躬身子,退到了一边。
除去焦急的秦诗落,和一向沉稳的巧言这两个人实则,在他们无法看到的地方还有一个人,那便是刚才从屋顶如鬼魅一般跳下去,消失在众人视线里的妖九。
妖九在黑暗中的身影一般人几乎无法捕捉到,他在宫里兜兜转转最终落在了白天才来过一次的云霓宫。
清湖旁的一颗树上,白七夜正坐在树枝上,一只修长的腿在树干上平放,一只腿轻垂在一边。
他一向纯净的白色锦衣紧贴树上,微微的抬起头望着空中银月,绝美的容颜上永恒不变的淡淡表情,温暖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