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啵”,陆琴风将最后一注真力灌入水蟒的腹下,疗伤大计终告成功,水蟒的腹下裂口开始合拢生疤,疲软而乏力的滑躯并逐渐恢复了圆润而富有弹性的本来模样。最妙地是原本因失血过多而凹陷下去的花斑这时也外凸复现,端的让陆琴风有一种艰辛劳动终于有了成果的欣慰和感慨。
陆琴风慢慢松开手掌,让水蟒自然从指间滑下,心中生出了一阵疲累交瘁的乏力感觉。
脚下的激流不断冲击着他的躯体,随时有把他掀起卷走的危险,陆琴风在替水蟒疗伤的同时又必须要分出几层心神功力来保持身体的平衡,真元为应双方所需,消耗急剧,这时又几乎到了油尽灯枯的恶劣险境。
真元巨耗后的陆琴风直觉脚下的湍流更急更猛,身子再不能完全扎进水底冰泥内,好几次都被激流推的摇摇欲坠,差点儿不支跌倒。他意识到自己再不能在水道多待,向左瞥了一眼高耸入云的冰岩峭壁,心知向此逃生无望,当下唯有把头转向身体另一侧,觑准岸旁不远的一块冰制平台,再顾不得翩翩风度,如狼似虎地向上扑了过去。
趴伏在平台上喘气如牛的当口,陆琴风才终于得悉左右瞅了瞅这座早被他当成及时救生的宝台。平台只不过半丈方圆,台面的冰层残差不齐,看上去仿似被老鼠等啮齿类动物故意用牙齿啃咬冰块而啃出来丑陋杰作。平台边缘有一道滑坡直接连通下层的急湍水流和上层的台沿,滑坡不过半米来长,斜度也很大,似乎是上天故意给力尽身疲的陆琴风提供的一个便宜的求生之路。
陆琴风正要在心底把这一事件归功于自己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歪理中时,蓦地眼前一亮,突见台下水里一对鹅蛋散发着奇异的光彩含着数种复杂的表情一眨不眨地瞄着自己。他现在手足疲软,浑身更没法动弹数下,而此刻他的趴伏姿势也很古怪,正好是脚向里头向外,额头正好悬在台沿处,与水下的那对鹅蛋光源不偏不倚地对个正着。
百般滋味涌上心头,陆琴风却觉得唯有心中苦水无处倾吐,心忖现在老子已是肉在砧板,是剁是砍便也只能任你作为了。
这个念头尚未转完,他就立即傻了眼,敢情这只鹅蛋光源的主人非但没有窜起来一口将自己吞食,反而竟转了个身,将那颗粗大的头颅挨上滑坡,“嗤嗤……”几声,便已逆着坡势缓缓滑了上来。
鹅蛋似地大眼含着无比复杂地感情对陆琴风进行一番深情注目,这条水蟒突然将尚在坡下的身躯一分分收回蜷起,到最后的尾尖终于成功地缩入卷成了桶壁似地垓心处,这家伙突然将那颗粗头挨近陆琴风,学他一般将脖子下颌都紧贴在凸凹不平的冰台上,口中丝丝呼气,并时不时拿那颗粗颈不断在陆琴风脸上摩挲两下,神情乖巧至极。
陆琴风这回是真的傻了眼,忍不住扭头瞥了瞥这条突然像猫一样温驯的猛兽,却见这家伙竟也在学他一样歪着头睨着自己,那种表情配上它的这种姿势和长相,直让陆琴风忍俊不禁。
“你不是看上了老子吧?”陆琴风突然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大跳,旋又将之推翻,心忖想必是这家伙被自己舍命相救的作为给感动了,心存感激下才会对老子服服帖帖。
陆琴风艰难地用两手撑起整个身躯,试着将体内的两股细若游丝的真元积聚凝汇,但却痛苦地发现,体内根本已是空空如也。两股真元已在经脉内外流转了至少八个周天,但卷带的体内残余气流却稀少地可怜,即便是完全凝聚,却也仅剩搔痒拂发的些微功能,只怕连让他站立起来的能力也没有。
陆琴风满脸痛苦地瞥了一眼身旁的侧着头、斜着眼、神情古怪地看着自己的花斑巨蟒,苦笑着道:“这下你可满意了,老子现在被你拖累,只怕要困死此厢了。唉,又渴又饿,老子总不能把你烤来吃了吧。”
“你要干什么?”陆琴风突然发现这条巨蟒眼神不对,正想歪倒变作滚地葫芦而沿滑坡落下水去,奈何身体不听使唤,反应更像比先前迟钝了数倍,身躯尚未及动弹半下,便觉腰腹一紧,已被巨蟒的粗大身体缠住。又欲挣扎站起以脱离巨蟒的束缚时,肩头忽然被一重物压住,未及侧头一看,陆琴风的眼前便已被一双鹅蛋般大的光球锁牢,敢情这巨蟒的大头不知何时已枕上了自己的左肩,血盆大嘴一张,顿时一股臭气熏天的难闻气味刺激的陆琴风差点儿要连隔夜饭也要呕出。
被巨蟒的粗大头颅压住肩头,腰腹又被蛇身紧缠,别说陆琴风现在体力不支,便是他完好无损的时候,恐怕也不能轻易脱了身去。
陆琴风现在才终于领会到什么叫做待宰的羔羊,无奈地闭上双眼,陆琴风心中痛苦不堪地忖道:都说蛇蝎心肠毒辣无比,可叹老子当时还愚蠢地去做什么好人替你疗伤活血,唉,这可谓是自作孽不可活,任它水蟒如何粗壮通灵,可它终归还是蛇鼠一窝啊。
狗改不了****,蛇改不了咬人,来生老子定要好生记住这句至理名言。陆琴风沉沉叹息着暗暗念叨一声。
它到底会如何对待老子呢?直接生吞,还是先剥了皮?是用身体将老子绞缠捏死,还是让老子撞冰山而亡?抑或用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将它嘴里的臭气一股股吹在老子的鼻孔内,直到把老子生生熏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