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黑的夜幕下,四周亮起了数以千计的火把,火把弯成一道通径几十丈的圆弧,整齐排列,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条曲伏的火龙,以敛尽龙精锐气地“雄躯”围堵了冰月族每一个可能地出口,逼人地气势足以让任何一个被俘者心寒。
陆琴风坐在一头高大威猛地兽骑上,与稳居“龙首”的一个白袍中年隐隐成对峙之势,原本他打定主意不再管冰月族的琐事,但一方面推脱不掉冰月王的厚颜哀求,另一方面又碍于自己先前暗自定下的承诺,于是决定击退了易南天、替冰月族解决眼前祸患后再飘然引退,如此也落得一个心安。
眼前的白袍中年在火把忽明忽暗地闪光下显得沉容笃定、英伟不凡,尤其是嵌入眼眶的那两颗精光暴吐地眸珠就像是两道会发光地宝石一般,冷寒如刃,上下打量着陆琴风,嘴角却因敌人只陆琴风一人而逸出一丝不屑地冷笑,哼地一声道:“丫义,戈隶亚卜?”
陆琴风眉头大皱,暗忖这句“戈隶亚卜”到底是何含义,怎地对敌者甫一上场便要以此作开场白?疑惑不解时,无奈地冲着白袍中年苦笑道:“瞧阁下一副汉人长相,难道竟不会说汉语吗?唉,看来你我沟通无望,只有手底见真章了。”
白袍中年微一愕然,随即哈哈大笑道:“好得很,易某因见小兄弟你气宇不凡,且又是中土贵客的份上,有一金玉良言在此赠上: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我们与冰月族的恩怨本就与你无关,你还是乖乖退后,不要多管闲事为好。”
陆琴风本就打定主意助冰月族退了此围,这时又听得对方说话老大不客气,心中怒火中烧,更坚定了助其退敌地心念,当下口中闷哼一声,道:“是吗?嘿嘿,老子也奉劝君一句,‘得臣犹在,忧未歇也。困兽之斗,况国相乎!’”这句话出自《左传*宣公十二年》,原意是借被困的野兽还要做最后挣扎来寓意苦困之国相,这里陆琴风引用,摆明是告诉对方,不要将自己逼急了,否则两方都讨不了好去。
白袍中年连叫三声“好”,“锵”地一声拔出身后的佩剑,剑尖遥指陆琴风,劲气经剑身催发,遥遥锁住他的全身上下诸处大穴,冷笑道:“小子尽管放马过来,易某倒要看看你这困兽是如何争斗地。”
陆琴风早就沉不住气,一方面想要挫挫这个极可能是昨晚遇见的刁蛮女他老子的锐气,同时又想试试看自己体内充盈地螺旋真气到底强横到何等程度。说实话,日间与那五个净月派高手的打斗他因为顾及对方的身份而有些缚手缚脚,直到他们四人一心要杀死自己时,自己才终于抛开一切与他们尽力周旋,然而当时情势紧迫、时间仓促下委实没有那种与高手过招所具有的临敌、对阵、交手等多番过瘾地感觉。这时终于遇上白袍中年这种剑气足以迫人地高手,陆琴风兴奋地差点儿要纵口长啸一声。
“师傅,对付这种跳梁小丑,何须你老人家上场,看长卿如何打得他跪地求饶。”白袍中年身后突然转出一个冷脸俊面青年,两眼不屑地瞟着陆琴风,仿佛已当陆琴风是手下败将一般。
陆琴风认了出来,眼前这人正是昨晚丢下那刁蛮女独自落荒而逃的冷面青年。他对这位自称长卿的冷脸俊面青年没有半点好感,迎上对方那种鄙夷不屑地眼神,不以为杵,反自嘻嘻笑道:“好啊,长卿小儿若要赐教,老子自然乐于奉陪。不过还是等到老子教训完你师傅这个妄尊自大地不称职父亲再说吧。”
“你……臭小子,口出狂言,老子看你到底有何斤两。”司马长卿耳听他不断羞辱自己,更辱及师尊,再沉不住气,一声暴喝,便要冲上去和陆琴风拼命。
“长卿,站著!”白袍中年目不斜视,一双利眼好像能深深瞧进陆琴风的心腑一般,脸上再无半丝表情地道:“你不是他对手,退下。”
司马长卿差点儿忍不住要仰天叫屈,“我不是他的对手?怎么可能?这小子横看竖看也不过二十岁年纪,即便是打娘胎里就开始修行,也不过修炼了二十年而已,哼,他能强到哪里去?”但迫于师命,只得悻悻退下,转身时,却忍不住狠狠地瞪了陆琴风一眼,仿佛是在说你既要找死,那又怨得谁来?
陆琴风倒不在意,反而对着司马长卿最后临别瞪眼潇洒一笑,还冲着他点了点头,这才侧过头来,迎上白袍中年易南天的差点儿看得他要撒腿逃命地如刀目光。
易南天突然掣动座下的“雪马”朝着陆琴风缓缓移来,单手横住没有丝毫震荡地剑身,剑气不仅没有被身下坐骑地颠簸而减弱,反而竟不断成增长地趋势,到得距离陆琴风座下的兽骑不足五丈之遥,剑气已经催至巅峰,裹住了陆琴风的全身所有方位,然后,他突“掣”地一声顿住坐骑,淡淡地道:“为何说易某是一个不称职地父亲?”
陆琴风直觉浑身上下数十个大穴都被对方强悍地气劲压得隐隐生痛,这种难受烦闷地感觉他还从未有过,如果说今晌同自己对峙斗气的净月派高手是一棵参天大松,那么眼前的这位白袍中年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块万斤巨磐,单气势就像是足可将自己压扁击垮一般。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高手?不战而屈人之兵,陆琴风深深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深彻含义,但对方的话他又不得不答,否则自己的气势就愈发显弱,败亡就愈趋迅速。几乎搜肠刮肚,他才终于想起了几个幼时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