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福宁宫里出来,妉尘快要虚脱了,一脚踏空,要不是长清眼疾手快,妉尘就从台阶上滚下去了。许是妉尘心境变了,对景武帝的看法也变了,跟景武帝的一番谈话,妉尘时时提防,处处留心,生怕一不小心露了破绽露了弱点,再被景武帝利用,一顿饭下来,妉尘东西没吃多少,却是费尽心神,本就虚弱的身体哪里承受得了,没有晕倒犯病已是大幸。
妉尘脸色苍白,回到府中,第一件事却不是休息,而是立刻找来王宁宇,让他在立即将心中的账册默写个大概下来,并计算出购买王家生意所需的银两。
王宁宇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二更了,但看妉尘急迫的样子,没多说什么,拿了纸笔,磨了墨,就坐下开始写,且写得十分流畅,可见心中当真是有一本门儿清的账簿。
长清少清却是担心妉尘的身体,少清:“小姐,奴婢准备了药浴,夜深了,咱泡泡澡就歇了吧,奴婢看你脸色不太好,别累坏了身子。”长清也是帮着劝。
当两人是敌人的时候,总是有太多看对方不顺眼的地方,但当敌对关系解除,王宁宇再看到妉尘病弱的模样,却不知怎的,竟心头也起了怜惜之感,“你先回去休息罢,估摸着到明早才能默完,你坐在这儿反倒扰乱我的思绪。”
妉尘听王宁宇这么说,也觉得有道理,王家原本那么大的生意,就算是粗略的账册,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写出来的,便随了少清去浴池泡澡,如此炎炎夏日,汴京城中还在跑温泉澡的估计也就妉尘一个了。
第二天清晨,王宁宇果真拿着默写完的账册交给妉尘,妉尘随意翻了几页,不由眉头深皱,景武帝那只精明的老狐狸,给他看的账本还是动过手脚的,账面的盈余和残存明显比王宁宇默写的这本少了许多,要么就是被他私吞了,这摆明了就是要坑她啊,到时候她填银子进去,把生意做起来了,结果景武帝一句是帮皇家做买卖,所有的好处收益又被景武帝得了去,她不还得亏死。
王宁宇看着早起还未梳妆,一头乱糟糟的长发,随意披了件外袍的妉尘微微晃了晃神,才想问这么急着让他默写账册是为了什么,屋外头就一阵喧闹,紧接着一个小丫鬟跑过来,站在屋外高声道:“小姐,宫里来了传旨的公公,老爷派人过来叫您过去呢。”
妉尘不耐烦地了句“知道了”,就把账册甩桌上,回闺房换衣服梳洗去了,接旨什么的最麻烦了,洒水焚香不说,还得跪着听太监用尖细的生意宣旨,是顶顶的讨厌之事。
不多时,景武帝加封妉尘为超品郡主的事就在国公府传开了,作为当事人的妉尘好似个不相干的人,府中其他人却跟炸开了锅一样。
慕容执和老夫人是一半欢喜一半忧愁,欢喜的是景武帝对妉尘非同一般的宠爱,简直超过了宫里的公主皇子们,忧愁的是这样的一来,妉尘是景武帝私生女的流言就更无法遏制了,不知对国公府是福还是祸。
慕容执和老夫人的顾虑并非杞人忧天,因为就是国公府的下人中,也已经有在议论妉尘是景武帝私生女的,还传得有鼻子有眼,就跟亲眼看到当年嬴苏在嫁给慕容执后还跟景武帝纠缠不清似的。毕竟妉尘于慕容执滴血验亲,知道的人不多,知道的下人就更少了。
二姨娘采桑则是十分高兴,还非要自己的儿子慕容茁带了礼物过去,跟妉尘套套近乎。慕容茁表示,妉尘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心意到了就行了,其他不必在意,许妉尘还认为什么礼物都比不上他好好替妉尘看账管铺子呢。不得不说慕容茁真相了,要是慕容茁带着礼物去见妉尘,妉尘准保会这么说。
三姨娘绿浮却是非常后悔没有及早跟妉尘打好关系,眼看着作为庶子的慕容茁跟着妉尘混得有模有样,结识了不少官宦子弟和富家公子,就连耳朵不好使的慕容妉芯也学会了识字算账,还跟着当世名医学习药理医术,她跟她的两个女儿却连跟妉尘说句话都困难。在屋子里转悠半天,三姨娘还是决定带了慕容妉芊上门给妉尘贺喜,缓和一下关系。
国公府中最见不得妉尘好的,恐怕非在王鄂两家行刑前一天才被放出天牢的慕容蔚兄妹了。当国公府阖府跪在地上听太监宣旨,听到景武帝加封妉尘封诰,享公主俸禄时,慕容妉蕙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依靠着这样的疼痛,才勉强保持清醒,没有站起来一把夺过太监手里的圣旨撕掉。回到如今她在居住的春阚院,慕容妉蕙摔了一屋子的东西,吓得丫鬟仆妇们抖抖索索地站在门外不敢进去。而慕容蔚,自狱中出来,便被夺了差事,终日流连酒馆青楼,醉生梦死,根本连宣旨都没有起此事时狠狠摔了手中酒壶,骂骂咧咧,只怪上天不开眼,让小人得志,让他这样的有才之士郁郁不得志,吓得酒家忙不迭让跑堂把人丢出去,堂堂超品的郡主可是能让人随便辱骂的?醉鬼不要命,他还要开张做生意呢。
最务实的莫属成瑜了,借着母亲来国公府道喜,是到妉尘这儿蹭吃蹭喝还嫌不够,还让朱兰给她打包了大大小小五包的糕点才兴高采烈地回家。让一旁瞧着的慕容妉芯都要嫉妒了,妉尘什么时候这么迁就照顾过别人呀。
总之,一时间妉尘的风头无二,哪怕妉尘再不合群,与各府夫人小姐们交流再少,请帖还是流水一样往妉尘绣楼里送,就连慕容茁和慕容妉芊也是收到不少。妉尘瞧见这些请帖,却是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