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军占领新会时,齐豪和手下弟兄正在西北距离谭江不远的山林中落草,他等除做些土匪勾当外,另外还和附近一些势力做起买卖。当然,这买卖不是什么正经买卖,无一不是沾血的勾当。一来二去倒是在当地有了不小的名头,且还因为“买卖”的需要和清军有了瓜葛。
虽限于生计需要,无奈和清军做起买卖,但齐豪还是有其底线,一再警告手下弟兄和清军做买卖可以,但绝不能为他们所用,更不能投降,免得堕了老大王的名头,毕竟他齐豪跟着老大王打了那么多年仗,亲眼目睹老大王被清军射死,又跟着老大王的四个义子从四川退到云南,再接着又从去南杀出,这么多年下来,他和鞑子没什么好谈的,要么你死,要么我死!
凭良心讲,坏事他齐豪干得多了,死在刀下的无辜也多了去,可要他齐豪投鞑子,那是想都别想,除非他齐老四死了,要不然还得跟鞑子干下去!日他姥姥的,他就不信这汉人的江山真能叫鞑子占了去!
齐豪手下兄弟在附近寻“生发”时撞到了周士相派出来联络他们这些明军残部的使者,得知太平军占了新会,这些原明军自然吃了一惊,不敢怠慢将这使者送上了山。
使者见到齐豪后便简单将太平军的情况与他们说了,最后请求齐豪等人看在同是大明军队的份上下山支援新会。
做了半年多土匪,又等了半年多,终是有自家军队的消息,可是这太平军是哪个营头,是哪个大王麾下的?
齐豪很确定这太平军并非西府李定国帐下的兵马,印象中也不是广东其他哪家的兵马。不过不打紧,只要是打鞑子的就行,更何况这太平军还干成了连西府数万大军都没干成的事——把新会给占了!
新会得失对于广州乃至整个广东局面意味着什么。做过总兵的齐豪自然清楚,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使者请求。愿意带手下兄弟下山投奔太平军。然而人还到新会,就接到新会已被清军包围的消息,这一下不仅是齐豪手下一帮兄弟,就是那联络的太平军使者也没了章程,不知道如何是好。
面对进退两难的困局,齐豪手下发生了动摇,一半人不愿意再继续前进送死,直言就是闯过清军的包围圈进了城也无济于事。没见清军都把新会城里三层外三层的给围死了吗!这要一头栽进去,饿也要饿死了!看情形,太平军就是占了新会也撑不住,迟早是个死,既然如此,大伙还是回山得好,免得把性命白送了。
另一半人却是不想再回山当土匪,毕竟他们中的大半都是大西军出身,这么多年来跟着齐豪和清军杀了一场又一场,虽不知什么民族大义。可一个个都是响当当、宁可战死也不降鞑的汉子,现在眼前就有一支正和清军苦战的兵马,自家不去和这些个好汉子一起杀鞑。反而缩回去当土匪算什么玩意!再说,那土匪当得可真心安?哪个半夜里没有叫噩梦惊醒,哪个对得起良心!
使者见齐豪手下争执起来,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把希望放在齐豪这个领头人身上。
面对部下的分歧,齐豪倒也光棍,索性叫不愿意投太平军的自行回去,剩下愿意投的人跟他继续投太平军。他又对使者说,鞑子围了新会城是不假。可围得也不是水桶,明着往里冲是肯定不行的。他这点人手连给清军塞牙缝都不够,想要进城得想别的法子。
别的法子?
使者在太平军中只是个寻常小卒。因为会说话,又识得几个字才被周士相选中派出来联络各地明军,本身并无什么急智,说胆色吧,也不比旁人强多少,真让他硬着头皮往包围圈里冲,他也是害怕的,要不是城中还有他老娘和两个年幼的弟妹,说不得他还真脱了这太平军的衣服跑了呢。
齐豪说寻别的法子进城,使者自然乐意,当下就应了,不过还是不看好齐豪能寻出什么进城的安全法子。没想这齐豪看着粗豪,确是个心眼细的人,竟然真给他瞅出处清军防线的薄弱处,大胆提出趁深夜找条小船从江上偷偷摸上岸,然后悄悄潜到城中。
要是大队人马从江上上岸肯定不行,除非江上的广东水师全是死人,可要是一条小船搭上十来个汉子摸上去却是可行,毕竟清军只是想困死太平军,不许太平军突围,截断所有方向一切有可能来援的明军,除此之外,却是不在乎城中有什么动静的。就是真让摸进去一些人,只要不是大队人马,不带粮食,对清军而言也不打紧。
那使者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便只能同意齐豪的主意,又仔细观察了几天,齐豪方才带着他们趁夜向新会城潜去。这一路,有惊无险,虽遇到了一条清军水师的巡逻战船,可是却没有被发现,摸上岸后也没有碰到清军,众人一番提心吊胆后终是潜到了城下。一番喊话后,便把周士相给喊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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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齐豪等人的来投,太平军并不是没有怀疑的人,宋襄公就是其中之一,他提醒周士相新会城都已被围了一个多月,先前派出城的十几拨人一个也没回来,这会却突然冒出来一个,还带了人回来,说不定有诈,万一来投之人是清军的内应之人,这般轻易放他们进来,恐酿大祸。
为了引起周士相的足够重视,宋襄公将所知道的有关清军内应开城的战例说了好几条,无论是天启、崇祯年间的辽东战事,还是清军入关后,对难以夺取的坚城清军往往使用奸细混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