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总督府正堂花厅内,烟雾笼罩,几个官员一边叭嗒着抽烟,一边彼此说些闲话,却个个都心不在焉,不时朝厅外看去,像是在等人。
“总督大人去赴哈哈木将军的宴了,一时半会怕是赶不回来,咱们恐怕得多等等了,要不几位搓两圈?”
一个三十岁上下年纪,个子不高却一脸精明的中年男子笑着对另几人说道,厅中除他以外都是穿得官服,唯他一身绸缎,看着倒像是个商人不像做官的,但听说话这口气,却怕是和总督颇是亲近的人。
“得了吧,你李桂保是总督大人的府上亲信人,咱们几个却是外官下属,哪敢跟你一样在总督府搓圈?”
一个从三品顶戴的官员一边笑着说,一边将袖口雪白里子向外翻了翻。这人是广东布政使司左参政左清,原先是广东首任巡抚李栖凤的部下,顺治六年朝廷罢广东巡抚改以两广总督行管广东、广西事后,他这左参政连同原先的布政使司一同并入了总督衙门,成了总督李率泰的属员,主管广东钱粮事务,也算是总督衙门里前几号实权人物了。
坐在左清旁边第二张椅子上的官员看着颇是年轻,只二十来岁模样,却戴了五品的顶子,他是在场几人唯一不抽烟的,见厅内烟雾实在太大,便皱着眉头起身走到窗边,苦笑道:“你们这烟也抽得真是呛人,唉,我还是把窗户打开透透气,要不然得被你们给呛晕。”
“倒是把洪公子给呛了,恕罪恕罪,我等都是在北地抽惯了烟的,广东这地方又湿人得很,不抽上几口,大伙心里总不得劲。”
李桂保哈哈一笑,起身走到门口对外面唤了声:“茶水都凉了。还不给几位大人添些热的。”
在外伺候的下人们听了桂保吩咐,赶紧拎着茶壶进来一一添了热茶。
那洪公子和桂保是一路同来的广州,知他油性,也不见怪。轻笑一声又坐了回去。
另几人听桂保唤这年轻人叫洪公子,对他颇是客气,都是有些惊讶,一个个再次打量起这个五品官来,目中都有疑惑之色。
左清也是心头猜测这洪公子是何人。他虽也是从三品的参政,在总督衙门也排得上号,可这洪公子何许人也,李桂保却是没跟他提及过。目光中,对李桂保不免有些埋怨了。
李桂保见状,知道不能瞒他们了,要不然左清那边就得记自己仇,左右也不是什么好保密的事,便为众人介绍道:“诸位,这位洪公子便是五省经略洪承畴大人的长公子。也是去年乙未科二甲三十名进士,皇上亲授礼部主事的洪士铭洪大人。”
话音一落,坐着的几人连同左清都是坐不住了,一个个起身向洪士铭拱手,有道幸会幸会的,也有道久仰大名的,无一不是极尽恭维。
“诸位不必如此,家父是家父,我却是我,论官职我还当道声下官才是。哪里敢当诸位大人如此厚礼!”
洪士铭笑着和众人见过礼,心下却颇是傲然,自己父亲可谓是大清的开国功臣,如今更是为大清一力负责东南战事。等将来平定了南明永历政权,他父亲封王封公不在话下,就是他也将前途不可限量。
“洪公子是京官,哪里能和我等这些外官比,他日洪公子前程可是咱们这帮人拍马也不及的,指不定将来还要洪公子帮衬咱们一二呢。下官一说可是提也不提的。”
左清一脸笑容说道,又示意众人赶紧把烟袋子熄了,免得把洪士铭给呛了。众人忙纷纷放下烟袋,随手熄了火头。
洪士铭心中受用,面上却略带歉意的朝众人点头致意,请众人坐下说话。
众人坐下后却都不禁寻思洪承畴的公子不在北京做他的礼部主事,跑广州来做什么?
众人心下都是困惑,但却没有敢开口相问,这等犯忌讳的事情他们如何会做。
难得和洪承畴的公子在一屋而坐,左清也是有心想巴结这位洪大公子,想道此人是去年的进士出身,那想必学业是极好的,便要寻个引子让洪士铭表现一下,如此也算不着声色的拍了他马屁,他心下如何能不知,他日定会承着这情。正想着如何开口,外面却有响动声传来。
“大人回来了。”
伴着下人们的声音,两广总督李率泰迈步进了花厅,许是在哈哈木那里喝了酒,脸色有些熏红。
“奴才桂保给总督大人请安!”
李桂保上前利索的给李率泰打了个千。
“下官见过总督大人!”
左清等官员也是一齐上前给李率泰行礼,待众人见过礼后,洪士铭方上前见礼。
李率泰哈哈一笑,将洪士铭扶起,无比亲切道:“洪贤侄快快请起,快快请起!”说着拉洪士铭走到厅中,自己主位坐了示意洪士铭就挨着自己。下人上前为他倒了解酒茶。
“你父亲身体可好?”
“承蒙大人挂念,家父一切安好。”
“好,好,你父亲是大清栋梁,更是这东南的擎天柱,他身体好东南便好,大清便好。”
李率泰说得不是违心话,而是衷心的希望洪承畴身体康健,也清楚的知道洪承畴对于大清朝意味着什么。
又寒喧几句,洪士铭方道:“下官此来广州是为朝廷会办广东乡试一事,顺道湖南见了家父,家父让我带了封书信给叔父。”
“噢?信在何处?”
一听洪承畴有信来,李率泰身子不由向前倾了倾。洪士铭从怀中取出书信递到了李率泰手中。李率泰接过便迫不及待的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