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城很热闹,从监国行宫到东大街,到处都是喊着震天口号的人群,有官员,有士子,有百姓,有闲杂人等....口号声彼此起伏,煞是热闹,远远看去,怕有数千人都不止。监国行在宫门前,更是密密麻麻的跪了一地官员和士绅,头发花白的老士绅因为过于激动而抱头往宫门上撞的不止一个两个。
军情司初始禀报说只有数百人闹事,现在却有好几千人不止,周士相有些惊讶,但细一想,领头闹事的都是官员、士绅、读书人,这在当下都是人上人,一个个又情绪激动的,百姓们见了自然好奇,再听他们瞎嚷一通,有心人再一煽动,队伍想不壮大都不行。不管古今,向来不缺起哄和看热闹的。
热血的官员士绅,为了伸讨公义,喊着震天的口号带着激动(起哄)的百姓,让整个广州城为之轰动,小贩们放下手头的买卖,加入到请愿的队伍当中,酒楼的伙计们也不去上菜了,肩膀上搭条毛巾也随着人流而去,正在杀猪的屠夫也顾不得剔毛了,打着赤膊便同去痛骂奸贼了,手中那把油光闪闪的杀猪刀看上去是那么的耀眼....
周士相一路过来,发现不少地方都有官员或士绅在那饱含深情的为不明真相的百姓们激动宣讲着什么,士子们则是一次又一次的振臂高呼,直让整个场面变得无比热血,无比煽情。
“大帅!”
见到周士相亲来,锦衣亲军指挥周保国一脸惶恐,连说自己办事无能,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看着这个满州老姓瓜尔佳的亲军指挥,周士相的怒火却奇怪的消散不少,竟是没有责骂周保国办事不利,反而宽慰他几句,尔后便吩咐一脸苍白的广州知府江庆之:“广州府代表本帅去和他们谈,让他们马上自行解散。”
一听周士相要自己也去,且什么条件也不给,只让自己去把人劝退,江庆之不由心中叫苦,那帮官员士绅读书人现在正群情激动着,打出的口号可是要监国惩治佞幸小人,一路行来,浩浩荡荡,就差打砸抢了。沿途广州府的差役不是没有试过阻拦他们,但那帮人也不知哪来的胆量,往日的斯文也不要了,竟然卷起袖子就上来围殴自己的人,再加上那帮看热闹起哄的百姓,差役们哪里有还手之力,唯一能做的就抱头鼠窜了。瞧这帮人架势,那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要是急了眼,哪个还管你是什么人,不打死你就算是好的了。
江庆之不敢去,害怕自己会被那帮人围殴,可看着粤国公的脸色,这不敢去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只得硬着头皮带了十来个差役往群情汹涌的人群中而去。
民意不可违,民心可用!
听着四周慷慨激昂的叫唤,看着整个广州城被自己鼓动起来,张孝起胸怀大发,翘首看着行宫,心中**,难以复平。
殿下,你可曾听到此间的呼声!
.........
江庆之一行格外引人注目,很快就被那帮闹事的官员发现。周胜民大呼:“江庆之来了!”
王万达“呸”了一声:“这个狗贼来做什么!”
“各位大人,我等就是被这江知府从城中赶出去的,请各位大人给我们做主啊!”有曾挨过广州府差役打的士子害怕的嚷起来。
程邦俊一身正气:“大家莫怕,我等皆朝廷命官,皆圣人子弟,今日之事乃为伸张公理正义,怕他们这些爪牙做什么!”
秦荣也是豁出去了,振臂呼了一声,尔后二话不说便向江庆之一行走去,一边走,一边叫道:“江庆之,你来做什么!”他这一带头,顿时一大帮人便激动的跟上去。
几个保护知府大人的班头看到前面冲来一帮人,下意识的拔刀,结果把围上来的士子们吓了一跳,但四周看了一眼,发现除了眼前这十几个广州府的差役外,并无太平军大队人马在,连亲军也没有,不禁胆气一壮。
秦荣轻蔑的看着江庆之一行,叫道:“大伙莫怕,我等有上万之众,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这帮鹰爪孙,怕他们做甚!”
“快把刀收起来,快收起来!”
江庆之也吓了一跳,喝令随从赶紧收刀,然后满脸堆笑的冲秦荣他们鞠了一躬,将周士相的意思委婉说出。
“要我们走,除非监国殿下答应永不翻逆案!”
“这....”
江庆之一脸为难,粤国公可是什么条件也没给他,他如何敢应下这事。见状,秦荣他们立时知道江庆之是空手来的,当下发一声喊,顿时数百士绅和百姓呼啦跟着他向前冲去。前面人带头,后面的人更是毫无所惧,最后面的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各发呐喊也向前跑了过去,吓得江庆之魂都要惊飞了,屁滚尿流的在随从的保护下好不容易奔了出来,回首密密麻麻的人群,冷汗出了一身。
江庆之后怕,周士相却是大怒,恶从胆边生,正要挥手命周保国率亲军清场,把人驱散,大学士洪育鳌却慌慌张张的赶了过来,他是今日内阁当值的大学士。
“粤国公千万不能动手,让老夫去劝一劝,去劝一劝。”
洪育鳌见锦衣卫蠢蠢欲动,担心周士相忍不住大打出手,自请去做这和事佬,免得闹出什么不堪的事。周士相微一沉吟,答应了洪育鳌这个请求,然而洪育鳌却没动身去,而是有些迟疑,片刻,终是忍不住提到绍武翻案一事,言下之意这事是否可以缓一缓,日后再说。
“此事刻不容缓,无有商量。”
周士相毫无商量余地,他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