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我满州子弟纵横天下,如何就做不到令行禁止了!他们难道也要学两白旗的乱臣贼子反了朕不成!朕还在这扬州城,他们如何敢这样!呜呜,他们要朕落个大哥一样的下场吗!这扬州可没有煤山真要那样,朕成全了他们,朕去梅花山,朕就在史可法的坟前一头撞死,也省得他们盼着朕死”
屯泰的话让顺治再次发了疯,他在屋中跺脚大骂,又不停的转圈子,吓得巴哈纳和屯泰再也不敢说一句。
“苍天啊!”
顺治猛然停下来,一拳捶在御案上,震得茶碗都跳了起来,茶水将御案都打湿了。
“朕是御驾亲征,是天子气象!大清紫气东来,定鼎北京不过十六年,朕又如何会是亡国之君!”
屋子外郎坦一众一等侍卫听了屋内皇帝的动静,都吓呆了,可是没人敢进去劝解皇帝。
“皇上!”
还是巴哈纳清醒得快,一个箭步上前将顺治牢牢抱住,费扬古也上来帮忙,二人合力之下,才让陷入狂乱的顺治按住,也让他渐渐冷静下来。
屯泰上来哭着道:“皇上,龙体要紧啊!”
顺治没有看他们,只在那悲愤道:“朕不应该落到这个下场,朕非荒淫之主,也不是昏聩之君,更不是年老多病之人…朕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朕能治好这天下,让大清世世代代长存下去,而非这般”他突然用拳捶打着自己的大腿,放声痛哭,随即又将头碰到桌面,碰得“咚咚”响。
巴哈纳吓坏了,以为皇上要疯了,又以为他要撞头而死,“扑通”跪到他的脚边,牵住龙袍一角,哭着恳求:“皇上,万万不要如此伤心!值此时候,千万不要损伤了龙体!皇上,大清还指着皇上呢!”
顺治将头抬起,额头已经青红一片,他瞪着巴哈纳问他:“你说,朕应该有今日之难么?”
“皇上圣明,今日之难皆群臣误国之罪!”
提到群臣误国,顺治立刻火冒三丈,要不是尚可喜、耿继茂、济度、李率泰、岳乐、罗托、张长庚、郎廷佐、张朝他们无能,他如何会有今日之难,今日之耻!
他越想越怒不可遏,双眼满是凶光,吓得巴哈纳和屯泰再次哭了起来。姐夫人头落地时,费扬古都不曾落泪,这会却不知为何也红了眼眶,拿黄马褂的袖子抹了抹。
许是三人的哭声让顺治再次平定下来,他眼中的凶光慢慢褪去,剩下的只有茫然和失措。
巴哈纳生怕皇帝再次发疯,忙又道:“皇上,臣方才去巡城时,一路巡来,亲眼见不少官兵抱头痛哭,许多将校更是翘首北望思念京师亲人,局势如此,臣是束手无计,去找各旗将官商议,众人也都是摇头不语,均思北归皇上,事到如今,臣请御驾北返!”说完,他拜跪了下去。
“皇上,御驾北返吧!”
屯泰止住哭声,亦请顺治北返。顺治缓缓扫视了这两位宗室,挥泪对他们道:“事到如今,朕还有留在这里的必要吗?”
巴哈纳道:“皇上也不必气馁,返京之后励精图治,收拾山河,我满州子弟必有再次南下之机!”
屯泰恨恨说道:“皇上圣明,千古少有,今日大局之坏,只在汉官汉臣。国家到此地步,他们难辞其咎!”
“你们都起来吧,你们和朕一样都是爱新觉罗子孙,是朕的股肱之臣。朕相信你们是为朕好,为大清好”顺治长叹了一口气,刚才的情绪波动让他很是伤身,只觉浑身上下哪里都不好。
巴哈纳哽咽道:“皇上,但使还有一线胜机,臣也不会请御驾北返,只这人心已散,徒留无意。”
“朕其实早应该走了。”
顺治瘫坐在椅上。想到这一北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踏扬州土地,顺治呜咽出声,巴哈纳也呜咽不止。
君臣们相对哭了一阵,顺治对巴哈纳说道:“去叫索尼、鳌拜都来吧,朕今夜就走。”
“喳!”
巴哈纳叩头,站起身来,挥泪退出
大半夜了,鳌拜都没有下城休息片刻,他不断带着戈什哈在城上各处巡视。他十分明白,守城的兵马都没有心思守城,满蒙将士们现在都思北归,那些汉军和绿营兵则一个个都是靠不住了。现在,虽然他鳌拜是内大臣,是满州巴图鲁,是皇帝身边的重臣,可他知道,他的话实际已经没有多少人愿意听了。
太平军的歌声停了后,鳌拜站在城头上向着南边林木茂密的地方观看一阵,仍是看不到一点灯火,那本如繁星般的孔明灯也早已随风远去,不知飘到哪去了。远远的,只隐约听到有战马的嘶鸣声。
为了鼓舞士气,也为了告诉太平军,城上不是没有准备,鳌拜命守城的汉军将炮打上几声,可汉军的炮手们却说都不知太平寇在哪,这炮打了也是白放,再者也打不了那么远,万一惹得太平寇炮击扬州城,岂非弄巧成拙了。
汉军的反应让鳌拜又气又急,他暴跳如雷,拔出佩刀要杀上几个不开眼的混帐,可七八个满蒙将校跪到他的面前,有的人拉住他的袍袖,苦劝他千万不要点炮。
鳌拜绝望了,他看出来城上的人心已经变了,已经变得不堪,汉军绿营靠不住,满蒙大兵也靠不住了。万一处事不慎,说不定就会激出变故,他的性命倒是次要,要是惊动了主子,就万死莫赎了。
这时,行在传旨,鳌拜愤愤的带着戈什哈下了城,上马奔行在的时候,突然城头上传来数声爆炸声。爆炸声让鳌拜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