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长乐对阮寺道:“四郎,你想想办法,别让人看到我们。”
阮寺扬鞭一笑,“这是自然,药虎本是奇珍。财不露白的道理四郎还是懂得的。”
云长乐轻声一叹,暗道自己今夜心神大乱,韩夫人寻找药虎已久,唯恐出了差错,阮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阮寺兜转马头,不一会儿,马车驶至一条偏僻的甬道,道口的守卫见驾车的是阮寺,还有车后的药虎,面上露出喜色,只听马蹄“哒哒哒”地打在石质的地面上,阮寺道:“这条道不给外人开放,看守的都是韩家的家仆。”云长乐点了点头。
此时楚盛衣身上的血已经止住,听到阮寺说话,睁了睁眼,只见不远处有几处高耸的楼台,其中一座灯火通明,正是揽雀楼。不想阮寺驾着马车越走离那揽雀楼越远,不多时便停在一处偏僻宁静的宅院中。
云长乐心生警惕,这小院虽然偏僻,但四周布满暗哨,看似平常,其实看守十分严密。
车子一停,阮寺跳下马车,道:“六少,先把楚盛衣安顿一下,我们回来的消息,应该已传至姑父姑母那边了。”
云长乐道:“四郎,你叫人请相神医过来一趟?”
阮寺走到车后,看了看楚盛衣,摇头啧啧叹道:“都成血人了。”见云长乐瞪自己一眼,他扯了扯嘴角,道:“我的金疮药好得很。楚盛衣何等人物,怎会死得这样便宜?”
此时楚盛衣已经清醒,云长乐扶他下了马车,瞅准一间房便进了去。阮寺讨了个没趣,只好亦步亦趋地跟着二人进了房间,只见楚盛衣已躺在床上,身上还没干透的血迹霎时便把床被染红,看起来很是骇人。
云长乐拉开他的衣襟,手腕却被楚盛衣一把抓住,他摇了摇头。云长乐与他对视片刻,扭头对阮寺平静道:“四郎,他是为了你姑母而受伤,韩家和雀儿山就是这样报恩的么?”
阮寺双手抱在胸前,道:“你倒是对这血人着紧得很……”他话还未说完,便见云长乐手掌一斜,一掌临空劈来,阮寺向旁边一侧,只听“砰”地一声,掌风过处一张木凳被打得碎裂。云长乐喝道:“你休要在此胡言乱语h然不愿帮忙就出去。”
阮寺fēng_liú倜傥,何时被女子如此厌弃呵斥过?他脸一黑,扭头转身往外走去。
云长乐赶走了他,回头只见楚盛衣目光闪动地望着自己,她赧然道:“这人轻佻得很,还爱胡言乱语,我赶走了他,你好休息。”她边说边站起身来,“我去找相神医来。”手腕一紧,低头一看,楚盛衣修长的手指扣在腕间。云长乐复又坐下,关切道:“怎么了?”
楚盛衣见她神色温柔,目光专注,声音低低地道:“不要出去。你留在这里陪我一会儿。”
云长乐闻言浅笑道:“我只看过几本医术,医术又无人指导,是个半吊子大夫,你的伤还是让相神医来看看才好。你趟一会儿,我去去便回。”手腕一动,楚盛衣却扣着不放。
云长乐又动了动,若是使劲一挣,当能挣开,她却不敢与他拉扯,低头十分惊讶地看着他。楚盛衣执拗地扣着她,注视她片刻后,忽然问道:“你要去见云西辞吗?”
云长乐觉得他此时十分奇怪,听他一问,自然答道:“我找回了药虎,对相神医也算有了个交待。待会儿会去找西辞一起去相神医那里,让他解毒。”她在下山的途中已把相子寒与云西辞的恩怨说给他听。
楚盛衣目光深沉,“他就是你说的那个你怕他生气,又怕他不生气的人吗?”
云长乐一怔,想起自己在碧水寺外两人共饮时自己说过的话,微微一笑,点头道:“是呀。”想到用不了多久云西辞便能恢复如常,她眼角眉梢便带了淡淡的喜悦,“今夜要多谢你护着我。哎,想不到那白虎居然认不出我来。若是没有你,我不忍心杀它伤它,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我了。”
楚盛衣目光一沉,说道:“我从未想过要你感谢我!”他声音虽低,但语气十分深沉坚定。
云长乐想起欧阳云与欧阳莲生当年慕城遭难,除了自己这一家,竟无一人愿意站出来为他们说话,不由得感慨道:“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我也不枉此生了。”
楚盛衣忽然发笑,笑声低沉暗哑,云长乐一愕,门外的阮寺险刚走到白虎伏爬的铁笼前,耳闻楚盛衣的笑声,错愕得险些一头栽进铁笼。
楚盛衣深邃坚定的目光如丝线般将云长乐慢慢缠绕,他伸出另一只手,双手将云长乐的手包裹在手心,缓缓移至胸前,用一种极慢的语速道:“小六,你听清楚了,我从未想过要你感谢我,我也一点儿也不想与做你的朋友,我一直不愿去想十年前我们在天慕山的相遇是否是命中注定,但如今我想通了,既然上天要如此安排,那么我只能任命,让这羁绊纠缠直至此生终结。”
云长乐心头一震,双手一挣,从他手中松脱出来,楚盛衣待要去拿,却被她施了巧劲避开。她低头有些艰涩无措道:“你……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我对你……我对你只有知己之意!”
楚盛衣收回双手放在身体两侧,久久地凝视着她,摇头道:“我不愿见你为他四处奔波、以身犯险,我只是怕你医好了他,就一起回云山竹海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某蓝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