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心不在焉的答了一句,火光散发出暖意,老人又往盆里加了一把纸钱,火光跳窜出来,落在地上的积水里。老人嘴里也跟着念叨起来,浓厚的地方口音让人听不明白根本,但从偶尔听清的几个字眼,似乎是在替人超度。
“出什么事了吗?”我几乎是习惯性的下意识问,“你是跟着那姑娘去的吧?”他双手合十拜了一拜抬起烟筒看我,“诺璃?……我是说,和我们一道来的那个女孩。”“不。”老人摇了摇头:“那个落花女。”他抬头瞥了一眼楼上的房间:“百十年了,这事儿倒是越闹越凶。”“什么?”我茫然看他,他咧着一口泛黄的牙齿吸了一口烟意味深长的看我:“你们来时我就告诉你们了,这深山老林的,没什么可晃悠的。”他的目光略略挪动了一些,他长长:“哦——”了一声:“那个姑娘也跟去了啊。”
夜风吹得窗户又是“匡匡”直响,老人将烟筒搁在地上摸索起来关窗,他一边关一边自言自语的小声叹气:“可惜了,这年头做这行的后生,本来就不多了,都告诉她了这事儿连九爷都放着不管,这丫头也真是……”九爷?!我一怔,诺璃先前留在楼下不正是在询问九爷的消息吗?照这么来说,岂不是……我的目光向着门外漆黑的夜色里寻去,我的心“咯噔”一沉,我二话不说就向着门外奔去,老人又是长长叫了一声,他向着我丢来一个小包裹:“咱们湘西这地儿,抓鬼那一套派不上用场。我这儿有点儿小玩意儿,你拿去没准儿用得着。”
“多谢。”我先是一愣,随即道谢了一句凭着记忆向着僵尸和诺璃消失的山坡方向狂奔。雨停了,地上的脚印清晰的残留着,积满污浊的泥水。我在山坡前突然停下了脚步,我突然记起不消一刻之前,诺璃亲口说过:她根本不需要我的帮助。而我,也全然没有帮助她的义务。我犹豫了,她拂袖离去的那一刻让我觉得自己有多么好笑,可在旅店前她的那一回眸,或许只是我自作多情,却莫名,又让我放心不下。
“梳一缕,缠一缕,虓公下地下不到……”耳畔传来歌声,回响在风声里清脆玲珑,我立马认了出来,正是那个苗家女子的声音。得,哥这下可不是为了诺璃那丫头,就算遇上好歹也有了个理由,咱老爷们啥都可以没有,但这面子一定不能丢!我循声跑过坡头,茂密的林子里好像是突然开辟出一块空地来,一座不大的祠堂,里面亮着烛火,火光将银饰渲染的亮如星光。先前由马褂叔们抬得花轿就停落在祠堂门前,抬轿的僵尸和带路的尸仔这会儿已经不知去了哪里,可我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画了三五张镇尸符放在裤兜里,我小跑冲进祠堂,我一把抓住了那女子的手:“走!”
歌声戛然而止,惊恐愕然的目光落在身上,没等我来得及解释,祠堂突然整个摇晃起来,轰然的爆裂声,火光飞溅,木屑渣滓被滚热的气流冲撞的四处横飞,我慌忙扑倒在地上,我抬起头来隐约看到几个人影匆匆的逃离而去。“妈的,站住!”同样的火光让我迅速回忆起衡山墓###拿走佛骨油的那群不明身份的人影,新帐旧账,怒火一下子燃烧起来,我正打算去追,一个人影却从滚滚的浓烟里向着我飞奔过来。“快跑!”诺璃一声大叫,从她身上扑鼻而来的血腥气,我整个人都呆住了,随着滚滚热浪一道扑来的——还有一大群僵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