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到这里中止了,宁语昕等了一会,“你……”
“我……”陶知凡与她同时发声,又同时沉默。
宁语昕笑笑,说:“你先说吧。”
“还是你先说。”陶知凡知道,这个时候他先说了,恐怕他后面就没有机会再说话了。
宁语昕点头。“你用好点了吗?”
“没有大碍。”
“你家里人知道你的情况吗?”
“知道。”陶知凡咬咬牙,说:“明天,我母亲就到京城了,她特地来看我,跟她来的还有一个人,是我的……未婚妻。”
咣当一声,宁语昕的咖啡杯摔在地上。
那是有三毫米厚的大肚子状的瓷杯,摔在实在地板上,不容易破碎。咖啡杯咕噜噜地滚到了墙角,浓浓的咖啡全打翻在宁语昕的身上,裸露的脚背被咖啡烫了一下,宁语昕整个人往旁边一倒,跳了下来。
洁白的家居服,被咖啡染得像世界地图似的。
陶知凡也跟着跳下高脚凳,拿来餐巾纸要给她擦。
“你站在那里别动!”宁语昕突然尖叫起来,他们之间,隔着一道咖啡摔出来的印迹,像一条无声流动的小河,翻腾着河底泥沙,看似狭小,陶知凡却迈不过去。
宁语昕低头看着被衣服吸透的咖啡,它像极了某些人哭泣过的脸,眼线和睫毛膏被眼泪湿透,沿着眼角流出来的蜿蜒泪痕。
她用力的吸鼻子,告诉自己不许哭。她身边的人都知道他有未婚妻了,只有她是傻瓜被蒙在鼓里。这不是天真纯洁善良可以解释的,在宁语昕看来,她就是愚蠢。
只知道爱人,却不知道自己爱了一个什么人。
“语昕,你听我解释!”陶知凡恨不得全身上下都长一张嘴,这样他就能同时用不同的内容来解释他这么做的原因,以及赵雨琪未婚妻的身份。
可是,他只有一张嘴,这个时候无论他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宁语昕后退两步,腿弯碰到了沙发,她疲倦地坐下来,说:“你不打算解释?”
“语昕,我确实有个未婚妻,也订婚了,但是这是家族联姻,我们之间没有感情的。”陶知凡丧失了详细解释的勇气,这种话,任谁说出来,都是渣子。
宁语昕此刻却清醒许多,她不顾身上咖啡粘腻,静静坐在那里,问他:“你们什么时候订婚的?”
“一年前,回国之前。”
“你在跟我重逢的时候就已经订婚了?”宁语昕凄然一笑,说:“你既然已经订婚了,为什么还要来追求我?”
“语昕,我从未想过还能遇见你,这都是命运的安排!遇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沦陷了,我怕你不会答应,所以隐瞒你。我一直想等我们的关系稳定了,我再回米国解除婚约……可是……”
“可是总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还是因为我总不答应跟你发生关系,你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够稳定?”宁语昕冷冷说道。
陶知凡左手按着胸口,痛得站不住,身体靠在吧主,大口喘气。
他没有心脏病,但在宁语昕说出刚才那句话时,他的胸口像要炸天似的疼痛。如果可以,他愿意以死谢罪,但他知道,这样也不能轻易地让宁语昕原谅他。
“她们是听说我的存在,所以才赶来的,对吧。”宁语昕接着问,她有种异样的感觉,她觉得自己现在特别像个独裁者,这份冷酷和绝情,和程梓杨有几分相似。
宁老太太曾经说过,程家的人特别是无情,又特别长情。他们对大多数人都是没有感情的,一旦动了感情,就会变得绵长温柔。程梓杨的感情,曾经只对她一个人如此,而她的感情,也曾经出现在陶知凡的身上。
可当他们决定收回的时候,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果断收回,不留一丝痕迹。比如现在。
陶知凡痛苦的点头,他无能为力,对自己,对宁语昕,对赵雨琪和简丽娜,对他的婚姻和家族,对他现在能面对的一切。
“你胳膊还没好,你先回去吧。”宁语昕淡淡说道:“我明天还要拍戏,不能熬夜。”
面对宁语昕的逐客令,陶知凡不知所措。
他自以为是成熟的,可今天他才发现,他还是第一次遭遇被女人拒绝。他骄傲惯了,被动的享受着女人对他的倾心之意,他从不讨好哪个女性,也不必讨好,他从未想过还有要等别人来原谅他的那一天。
宁语昕见他不动,叹气:“你来告诉我这些,就足够了,至少我不是被蒙在鼓里。她们都来了,不管你有什么想法,这都是你的私事,你自行解决吧。”
宁语昕马上就把他跟自己的关系撇得清清楚楚,她既不说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说他和赵雨琪的关系,她要说的,是他们现在的情况。
简丽娜和赵雨琪都要杀过来,可见陶知凡的坚持把她们也逼急了。宁语昕不知道该感谢陶知凡为了自己坚持呢,还是该痛恨他为了坚持而骗了她,感情的纯度素来都跟谎言无关,只有幼稚的人才会觉得撒谎的爱情不可靠谱,也只有单纯的人才会认定不撒谎的爱情是纯洁的。
陶知凡的欺骗,勉强算得上是善意谎言,宁语昕要跟他拉开距离,不是因为他撒谎,而是他不能解决眼下的问题。
不对无望的事情抱以希望并且努力,也不对可能的事情随便放弃并且不再追求。这是程梓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