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回水转,清风相迎。
人迹罕至的庐山深处,一条大江蜿蜒而过。
江面上,正有一叶扁舟,顺江而下。
当空皓月下,一袭繁琐而华丽的黑色道袍上披着狐绒大氅,八云墨盘腿坐在木筏一端,身前横放着一架瑶琴。
十指纤纤,翩然飞舞与琴弦之上。
琴声悠悠,引来了无数本应晚归于巢的飞鸟。
更有江中游鱼,伴随着琴音不断在木筏附近跃出水面,溅起白玉般的水浪。
伊卡洛斯跪坐在八云墨身后,抬起头,乖巧安静地看着天空中的皎月。
背后一对粉色的双翼,无意识的跟随着琴声拍打着。
蓦地,伊卡洛斯看向了岸边。
双眼变成了明黄色。
同时,八云墨手指一拨,一道肉眼可见的、带着妖力的风刃对着那个方向飞去。
“啵——!!”
并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激飞而出的风刃在距离岸边尚有一段距离时,便如同破裂的肥皂泡一般消失。
“嗖!”
一道身影突兀地出现在船头。
香风拂面,八云墨修长的睫毛颤抖着,缓缓抬起头来。
月光下。
江面上。
绝世的汉服美人傲然而立。
八云墨再次低下头,仿佛没有发现那位汉服美人一般,双目微阖。
只是琴声一转,之前蓦然激昂的琴声再次变得平静。
伊卡洛斯明黄色的瞳孔几度变化,最后再次回复了靛青色。
汉服美人比明月还要耀眼的双目凌厉地盯着八云墨。
右手往那纤细的腰间一挥,一支晶莹的玉笛顿时出现在她的手中。
将玉笛横放在娇嫩的唇边,笛声响起。
原本被八云墨的琴声吸引而来的飞鸟,纷纷拍打着翅膀飞走。
八云墨暗自摇头。平静地琴声再次发生变化。
笛琴交织,坐在一边的伊卡洛斯听得双眼颜色不断在明黄色和血红色间转变。
飞走的千鸟,不断在木筏上空盘旋着。
汉服美人双目一凝。头顶上空,千鸟缭乱的景象蓦然一变。
竟有数只夜雀掉落在木筏上。不断拍打着双翅,却再也没能飞起来。
八云墨双手轻轻按在琴弦上,琴音戛然而止。
仿佛事先约定好一般,汉服美人放下了唇边的玉笛。
“鸟雀无辜,罗教主这是何必?”
罗教主,罗濠,罗翠莲。
江南的武侠王,沃班侯爵的死敌。
君临武之顶点者。【五狱圣教】的教主,堪称“国士无双”。
“妖怪也会怜惜这等野鸟?”
一个“妖怪”的称呼,直接表明了罗翠莲早已清楚八云墨的身份。
“上天有好生之德。”
“哈哈哈……”
罗翠莲狂气地大笑着。
“我乃天上天下唯一之人,哪管他上天有什么德?几只野鸟而已,杀了便是杀了,你欲如何?”
“再言,你等妖怪竟会知晓这酸儒之言?当真令我惊讶。”
八云墨沉默地伸出手,将依然在木筏上挣扎的三只夜雀小心翼翼地捧起。
掌心散发的绿色光芒笼罩了夜雀娇小的身体。
数息之后,原本奄奄一息的夜雀再次扑腾着双翅飞起,在八云墨头顶盘旋着清鸣数声后。便四散而去。
“生命,至为灿烂,至为珍贵。而又永不重来。”
“我原以为,罗教主乃神州教主,定然明白这番道理。”
“而妖,亦有妖之道,为何就不能明白此理?妖怪的历史比人类的历史还要久远。”
八云墨平静地看着眼前不可一世的罗翠莲。
“那又如何?我只知道,此世之中,妖魔鬼怪早已绝迹!”
“你也知道我乃【五狱圣教】之教主,君临武之顶点者,还敢在我面前这样说话?”
罗濠那广袖之下的纤纤玉手。不知何时以成爪状。
“你可知,凡是直视我面容之人都将被挖去双目。听到我声音之人都要被刺聋双耳,你这自称妖怪的狂妄后辈当真是胆大!”
“擅闯我于庐山清修之地。更是抚琴引我前来,难不成不知死字怎么写吗?”
八云墨轻笑着,在罗濠愕然的目光中抬起右手。
食指在虚空中滑动着,指尖的妖力在空气中留下一道道光之痕迹。
片刻间,一个大大的“死”字出现,随后消散。
“你看,死字怎么写,我当然知道。”
……
“你是在戏弄我吗?”
罗濠黑着脸看向八云墨。
“不不不,只是在回答教主的问题而已。”
打开隙间,将瑶琴收回去后,八云墨又在眼前摆上一张小桌,一壶红茶,两个精致的茶杯。
“虽说此情此景,美酒最佳。但请恕我于酒无爱,唯有红茶聊表心意。”
“这是产自冥界白玉楼的冥茶,阳间可是喝不到的。”
罗翠莲毫无所惧地跪坐在八云墨面前,待八云墨为自己田满一杯红茶后,端起茶杯浅尝辄止。
“如何?”
“好茶!”
罗翠莲眼眸闪亮,感受着体内那升起的一丝奇异力量。
“……这茶,凡人若是喝了恐怕立刻魂归地府。”
“当然,冥茶的茶叶生长在三途河畔,一直由尚未转生的亡灵负责照料,生长之时沾染了浓郁的死亡气息,普通的生灵定然承受不住。”
“你是来自冥界的妖怪?”
“不是。”
罗翠莲点头。
“也对,若是来自冥界,身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