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风狂啸怒吼着吹开地上的雪堆,已经枯瘦光秃的枝干被吹的摇摇作响。
天刚破晓,雪花还在凌乱的飞舞着,天空阴沉沉地,见不到一丝阳光。
整片天地都被白雪覆盖,房顶上,树梢上还堆积着大片的雪花。
然而,饶是如此寒冷的天气,桃花村的村民们,此时却仍不约而同的打开了房门,或是揭开窗户一角,向着外面的被积雪覆盖的路面张望着。
更有不怕冷的偏偏少年或是强壮有力的庄稼汉,此时已经凑在了路边,手中拿着扫把,心不在焉的扫着自家门前的积雪,然而那一双眼睛,却仍是掩饰不住的向着村口的方向张望着。
来了,来了。
所有人心情为之振奋。
只见,村口处原本空无一人的路上,渐渐显现出一个黑漆漆的人影,那人影时高时低,由远及近。
所有人这才看清了,这是一个略带些瘦弱的少年,然而此时整张脸却肿的和猪头一般,身上虽包裹着层层厚重的棉袄,整个身子却仍是抑制不住的颤抖着。
他每走一步,便跪下身来,朝着村子尽头的方向跪拜着,眼神中却流露出深深的不甘和憎恨的神色。
膝盖处早已被大片积雪化做的雪水浸湿,两条腿都有些不受控制的打着哆嗦,瞧见路边越来越多的村民,还有门口,窗户旁探出脑袋的人群。
那个猪头模样的男人,一双恶毒的眼睛不禁扫了过去,嘴中愤懑的叫嚷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眼珠子都给挖出来!”
“嘁。”
有人不屑的“嘁”了一声,却仍是提着扫把回了屋子,门口窗户上探头的人群,也不约而同的缩回了屋子里,关了房门窗户。
“都这样了,还那么嚣张!”
“就是,他爹不是在镇上衙门当官么,还不是认命的将人赶了出来,让他按着宋家的要求一路跪过去,给宋家老大的媳妇赔礼道歉啊。”
“就是,嘚瑟个什么劲儿啊,以前到没觉得这宋家老大这般能耐,结果这事儿一出,哎呦喂,没成想啊,这还真是个男子汉的作为,那于家娘子嫁了他可真是享福喽。”
“咋的,你羡慕啊,你爷们就没给你享福啦?”
“去你的!”
屋里人们嚷嚷着议论着,屋外那渐行渐远的人影却满怀怨恨的向着宋家所在的方向一路跪拜着。
路上自是少不了村民们的围观,都是为了看看这个在桃花村整日为非作歹的徐舟,今儿个落下个怎样的惨法。
心中解恨儿的同时,更是对宋家人赞赏不已,同时也对这徐宋两家微妙的关系感到好奇。
要说徐大年当官儿了,而且徐家家境殷实,断没有怕宋家的道理才对啊。
可是为何出了徐舟带人围攻宋文荣和她媳妇的这档子事儿,那徐家却是心甘情愿的把徐舟送了出来,答应着让他按着宋文荣的要求,一路跪拜着到宋家呢?
而且还是给一个女人磕头赔礼道歉。
这般丢人损面子的行为,徐家就甘心受着?
这事儿,怎么说怎么觉得怪异的很。
这边人们还在各自热闹地议论着,那边徐舟却是已经跪到了宋家大门口。
然而此时宋家却是大门紧闭,半个人影也见不着。
唯有大门上此时正颤颤悠悠的贴着一张白纸,上书:请回吧,宋家不欢迎你。
徐舟咬了咬牙,看了一眼白纸上写的字儿,一把撕了下来,嘴中嚷道:“开门,赶紧给我开门!”
砰砰砰砰。
宋小蛮站在前院一间厢房内,听着外面的叫门声,不禁撇了撇嘴。
这人眼瞎还是咋的?让他走都不走?这不明摆着找虐么?
那可就是他自找的啦,别怪他们宋家欺人太甚啊,让一个大男人给女人磕头赔礼道歉的,虽说宋小蛮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做的太过分总会让人觉得他们家太过狠心不是?
大嫂在当天晚上就醒了过来,刘伯也给瞧了,说是伤的不重。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宋文荣原本心中的怒气也消了大半,再加上于暖儿心善,想着得饶人处且饶人,便劝说着他们几个,不要太为难徐家,以免徐家心生怨恨,以后再做出伤害宋家的事。
章氏和宋文荣听了都有些默然,宋小蛮虽然觉得她大嫂说的有理,但却仍觉得就这样放过徐舟太过便宜了他们。
但是她又想着,若是真让徐舟在大嫂面前跪下了,以后传出去总会给大嫂的名声留下一些不好的影响。
女人在这个世界上,总是一种弱势的存在,有时候出了事,大家不会觉得是男人不对,但却会说,是这个女人不好,这个女人太狠心,竟然让一个大老爷们在她面前下跪,这在大周朝,并不是一个会被大多数人所接受的行为。
所以一家人商量着,就让他跪到大门口。
这一路在雪地里跪到这里,这惩罚也够个人受的了,毕竟这冰天雪地的,地面上的寒气很重,从村口到他们家的路并不算近。
这一路下来,身子弱的是绝对坚持不下来的,就算是坚持下来了,估计回头也得大病一场,骨头受凉了,那可不是小事,说不得以后走路做啥的都会受影响。
所以宋小蛮觉得,若是徐舟真能跪到他们家门口,那这事儿也就算了。
两家的仇怨也算是一笔购销。
会不会有些太狠?宋小蛮一点也不觉得。
徐家对宋家做出来的事,要真算起账来,还真不是一个徐舟就能抵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