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面对伤口,独自躺在雪地里,任大雪将他埋地。那些讨厌的空伙不厌其烦,在他独自承受所有的孤寂的时,时不时会来挑衅一番。
他终于愤怒了。
那一夜,他几乎以为他会就此消失掉,一如他的来时,一样的悄然无声。整个雪域遍地都是尸体,鲜血浸入雪地里被迅速凝固,成了名副其实的“血域”。没有谁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魔怪们终于不敢再靠近他。凡他所到之地必是寂然无声。
万魔只能对着他伏地而拜,他们在这场生死之战中,看到了恐惧,他们开始懂得畏惧他。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可是,这不是他想要的……不是!
她出现的时候,他以为像这样美得霸气,婀娜多姿,刻意奉迎而变出来的怪物,他可以不用给她正眼。雪域里除了魔怪不会再有其它,或许他也是。只是他没找不出自己到底为何怪。会不会有显出原形的那天。
那些讨厌的家伙们天始不见踪迹,只是他每每经过时,她刚好也在。她会对着他笑,在他看来极为刺眼。他讨厌那样的笑。魔域变得很安静,他们似乎同样也畏惧着她。他却在她身上找不到一丁点的戾气。为何?
偶尔她会小心翼翼地靠过来,陪着他小坐一会儿。不待他撵,便飘走;偶尔她也会轻哼他不知道的调,那声音很好听,仅管他不愿意承认;偶尔她会问他会不会饿,他从来不会回答,她似乎也知道。从来也不会等待他的答案,手中便已有了食物。他通常正眼也不会瞧一下,她也不恼,多半他不吃,她就会自己吃掉。要不就给了路过的魔怪们。
这里除了她跟他,不会再有可以变成人形的魔怪了。她对着他们招手,她说他们的样子太吓人。她开始教授他们怎样,变化成自己喜欢的样子。她与他们打成一片。谁说是魔就必须是凶残的?他一直做不到的,她却在盈盈而笑中办到了,当然不避免的,也会有阳奉阴违的魔,他们偷在暗处偷偷窥视着她。他很讨厌那种肆意在她身上的贪婪。可他仍然是无动于衷的,静静看着这些变故。
仅管有些时候他很想问,她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以为他不问,他便不会知道,可有一日,黄昏的时候,她挨了过来。坐在他旁边清亮地说:“他们都叫我印帅,你呢?”
他没有看她,实事他从来不会在她看着他的时候,去看她。
“你有名么?他们都没有呢。我给他们一个个地取。他们可高兴,你呢?你有名么?”
没,他没有,为何他没有?
他不语。
她看着他,他能感觉见她此刻的眸子里,定是欢愉的,亲切的。
“我叫你玄镜可好不好?玄,意为迷离。镜,意为清明。可好?你让我看着很矛盾。”
他仍是不答,玄镜,玄镜。
那日起,他便有了名。
他再次醒来,她不见了,他下意识的开始寻找着她。他终于开口了。抓住一个个路过的化为人形的魔,用他那已经闷得沙哑而又钝拙的声音,问:“印帅……哪去了?”
众魔皆恐慌地摇头,他们的眼底没有见她时的喜悦与自然的亲切。有的只是恐慌畏惧。他放开他们,他开始一片一片地寻找,她曾经出没过的地方,可是……她消失了?
他对着晨曦,对着夕阳。他又开始孤寂了。他继续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
那日,她回来了。立在他面前,“你猜猜,我找到了什么?”
他仍旧不理她,也不看她。她的不辞而别让他没由来的生气。他不想理她,真的不想。
“跟我来!”她突然抓住他的手,他一愣,反射性地甩开。她似乎有些难过,也有些委屈。“我只是想带你去个地方。”
他终于看向她,她的眼又开亮起来。充满了期待。或许他不该让她失望。不可见的,他点了下头。她却看见了,高兴地忘了他的冷漠。又拉住他。
他任由她牵着,随着她的速度走在一边。他扫过两手交握的地方,这样的柔软无骨。好小,有些冰凉。因为雪域的缘故么?他想握紧些,又放弃了。为什么会想要回握住她?
“到了!”她放开他,率先跑进去。
油然而生的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落感,他只来得及留恋指间的触感。便什么也没有了。
“快进来!”
他听到她地叫唤,这次很配合地走过去了。就见雪域地,埋藏了一个洞。她们一前一后,里面很暗,习惯了雪的盈亮,这里叫他有些不适。她似乎也是这样,在前面走得很慢,他们于是离得很近了,他能嗅到从她身上传来的阵阵幽香。
“听到水滴的声音了吗?”她轻轻地问,不等他答,便又说:“里面有个浅潭哦,水滴下来,全部都会流入那浅潭里去了,不过奇怪怎么都不会满出来!”
她说到此,自发“咯咯咯”笑起来,他听着,也许他自己感觉不到,嘴角开始柔化。
“你看,就是这里,这个地方好大,这水潭,水光影应到石壁上,一漾一漾的。好静幽哦!以后住在这里好不好,不用再躺在雪地上了……”
“为什么到这里来?”他问。
“这里很美!”
“你不属于这里!”
“我喜欢这里。”她看着他,他同时也在看她。那清亮的毫不掩视的眸子。让他有了怯意。别过眼,转身大步离开,留下她一人,在那幽暗的洞里。他见过了,里面很干净,也很暖和,合适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