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人赶到的时候,正好看见十九点头,以为他们三个结盟,谨慎地互相观望,等别人先动手,自己好渔翁获利。十三望着迅速迫近大火,提出停战的建议,所有人绑在一起,排成一排贴墙躲到崖下。十九先躲进落脚点,持着衣带结成的绳索,为其他人提供借力。火势消退前,如果谁有异动,十九随时都可以动手,就地格杀。
没有人有异议,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他们几人都不是特别好战的性子,何况他们也知道,十九向来没有心机,不会耍手段。于是绳索很快结好,十九持着中段,将绳索往腰间绕上一圈确保安全,十七和十三分别持两端,所有人同时贴着石壁爬到悬崖下,借着绳索和壁间突起的石块稳住身形,免得摔落崖下。
直到黄昏时分火势才消退,十九率先爬回崖上,扯着绳索将头昏眼花的众人拉上来,每个人都累得精疲力竭,早没有互相厮杀的力气。事后没有人解释那场大火的起因,他们也默契地没有追问。答案早就显而易见,他们没有反抗的资格。
三天的搏杀期结束,居然有九人活下来。面对阁主的阴霾脸色,十七胆战心惊地想,第一个死的大约会是自己。三天的时间,他焦虑地忙着隐蔽,没有直接动手杀过一个人。不会杀人如何当杀手?
令他意外的是,阁主决定先处罚十三。杀手不允许有感情,也不允许私自搭伴。十三公然违抗命令,按例应当处死。鹰堂的长老绑了十三,正准备动手,沉静的十九骤然发难,夺了鹰堂长老的武器,以守护的姿态挡在十三身前。她柳眉倒竖,怒瞪双眼,脸上沾着半干的血迹,散乱的发丝贴在颊边,手里紧紧握着利刃,身上的血衣尚未换下,看似单薄的向躯体爆发出强韧锋锐的力量,薄暮中仿佛修罗临世,骇得所有人暗自心惊。
阁主一番盘算:如果强行处死十三,不止会失去十九这把天生利器,还要白白折损数名好手,于是换上温和的表情安抚十九,不仅留下十三,还大方地赦免其余人。十七幸运地保住性命,对十三和十九也多出一分亲近。
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一段时间。十七敏锐地发现,他们这批人几乎都在不动声色地关照着十九。也许因为她年轻最小,也许因为她过于单纯、不会主动威胁任何人,也或许是因为她那场惊心动魄的反叛,阴错阳差保住了他们的性命,使他们间接到她的好处。总之以此为契机,他们这批人的关系,无形间被拉近许多,任务中的配合分外默契,五年后居然全部好好地活着。
虽然他们表面上的关系,跟“融洽”二字完全不搭边,尤其十一5墓敌。
十七望着数步开外的人,心思恍悠悠飞起来,神使鬼差地问道:“十三,你有没有想过以后?”
十三极其小心地观察过四周,确定周围没有别人,才谨慎地说道:“偶尔想过。你呢,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能离开这里,想要做什么?”
十七懒洋洋地抄起手,带着几分向往:“自然是云游四海,做个真正的江湖人。哪里风景漂亮就哪去哪里,或者弃了武艺谋略,像个普通人一样,挤在人堆里看看热闹,呆腻了就换一处。哪天老得走不动了,就找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定居。或许还会娶个性格温和的媳妇儿,陪着她过柴米油盐、鸡毛蒜皮的日子,一起孝敬她的爹娘。”说着他便自嘲地笑了:“也就说说而已。像我们这样的人,哪能走得掉呢。”
十三没有搭话。他借用屈少杰的人脉关系,悄悄办了两份普通百姓的户籍,眼下只需要一个恰当的机会,让他和十九逃离闲阁。然后他们不再是让人谈之色变的精英杀手,而是再普通不过的平民百姓。而在那之前,他们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好好活着。
只有活着,才有未来。
定国侯府内,莫长空正式重任侍卫长,接手府内所有护卫事宜。南宫雪若留神提防数天,结果发现他只召集落霞苑的丫头侍卫们训过一次话,连人选都未曾调换,仍然是夏皓钧最初选派的那些人,之后几乎从未踏足落霞苑。反倒是青园的丫头侍卫,被他撤换掉数位。其中还有一名是雪姬贴身使唤的丫头。雪姬当然不依,很快把事情闹到蓝烈倾面前。
莫长空振振有词:“因为她没有服侍好主子,惹得侯爷时时为青园的事分心,所以必须换掉。”
南宫雪若十分疑惑,莫长空的意思,是讽刺雪姬争宠?调走她得力的丫头,算是个警告?她不知道的是,因为夏皓钧一句“不安分”的评价,莫长空才打定主意,将她身边最得力的人手换掉。
蓝烈倾手执狼毫,专注地盯着刚落笔的画卷,对莫长空说道:“这种事无须来问本侯,你做主便罢。”
南宫雪若乖巧地低着头替他磨墨,听到雪姬不依不饶的声音:“她是我院里的人,要处置也该由我亲自来。”
莫长空冷笑:“大约还没有人同姑娘说起府上的规矩。但凡犯了错的,除了侯爷,这府里只有侍卫长才有权利责罚。以前是夏皓钧,他忙得很,没空理会,现今既然召了我回来,便是我全权负责。”
雪姬一双美目顿时含了泪。她知道莫长空曾经跟过蓝烈倾许多年,主仆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