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破夜见这雁门镇抚使徐德才身躯极为瘦弱,下腮尖长,浑没有沙场秋点兵的气势,心中不由暗暗叹气,也不知道是徐德才这副单薄的样子才致使官兵们瞧不上他,还是因为官兵们瞧不上他,才致使他日夜忧郁变成这样。
这样的人,实在不适合留在边关。
他翻身下马,拱手上前,脸上也带着笑容:“原来是徐镇抚使,失敬失敬,边关将士守卫边土,保我黎民,个个都是勇士,我只是送些军粮而已,谈不上辛苦,谈不上啊。”说话间,摆摆手,显得很是谦虚。
徐德才的官位要比薛破夜的低,所以很谦恭地站在一边,恭敬道:“大人请,已为大人设好了接风宴。”
薛破夜摆手道:“不急不急。”指着身后的车队道:“徐大人,粮草和军饷我已安全抵达,但是没有交接之前,可就算不得办好了差事啊,哈哈……。这样,徐大人如果没有意见的话,请徐大人调派粮官和银吏,先将这些东西交接一番,登记在册,徐大人签字画押过后,你我再喝上几杯如何?”
徐德才赞叹道:“薛大人以大事为重,实在叫人钦佩。我这便派人安排粮草军饷的接受事宜,然后安排众位的食宿,一切全凭薛大人的意思了。”当下领着薛破夜和车队,径自向营地行去。
朝廷虽然抽拔出一笔银子运到了边关,但对于数十万边关将士而言,并没有真正解决问题,许多兵丁直到如今还没有领到军饷,私下里早已是满腹怨言。
今日见得好几百辆粮车银车到底,俱都欢欣鼓舞,本来压在心里的怨气,此时却是一扫而空。
进得驻地,薛破夜见驻地的营房层层叠叠,井然有序,各处守卫森严,衣甲鲜明,雪亮冰冷的长枪大刀散着阴冷的寒光,虽是在边关苦寒之地,但是北镇军的士气却还算得上不错,只瞧北镇军将士挺拔的脊梁,就知道这里的守关主将是一个统兵有方的将才。
雁门关的军需库在驻地西南角,车队井然有序地经过驻地,在北镇军的注视下,缓缓驶向军需库,那边徐德才已经安排好粮官和银吏进行交接仪式。
薛破夜交待手下羽林卫协助办理交接手续,这才随着徐德才,到了旁边的小营房喝茶。
边关自然没有什么好茶叶,徐德才虽是雁门镇抚使,待遇也不见得有多好,只是普通的茶叶,凑合着喝几口而已。
“薛大人一路风尘仆仆,来我雁门关,也无什么好茶叶招待,见笑见笑,惭愧惭愧。”徐德才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奈,甚至带着苦笑。
薛破夜情知徐德才在这边无兵无权,只是一个名义上的镇抚使而已,恐怕真正的权利连那些偏将军甚至是校尉都比不上,还要随时提防着背黑锅,过得实在很苦。
大楚向来重文轻武,但是在这边关要塞,一把手的任老将军却是根本瞧不上文人,所以文官来到边关,只能是打杂的命运。
薛破夜微微一笑,随口问道:“对了,听说雁门关是龙猛将军在镇守,他不在吗?”
徐德才忙道:“说起来也是巧了,今日除了大人光临我雁门关,天威大将军却也是今日突然要来巡视,欧阳将军是去迎接老将军去了。”顿了顿,向外看了看,道:“也该回来了。”
薛破夜一怔,皱眉道:“老将军要过来吗?”他虽然从未见过大将军,但是在京都之时,零零散散也听过了大将军的威名,晓得这是一个纪律严明的大将军,在北镇军甚至是大楚军队中,那威望是一等一的高,说句犯上的话,甚至在士兵心中的威信,有可能都过了皇帝陛下,而皇帝陛下本身,也对大将军尊敬的很,平日里谈起话来,也是口称“大将军”,不叫其名。
大将军是从一个普通的士兵开始,身经百战,一步一步地攀登上了军权的最高峰,算是一个天大的奇迹。他爱兵如子,对朝廷又是忠心耿耿,深得大楚人的爱戴。
只是薛破夜心中却对这个素未蒙面的大将军有几分惧意,只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在这之前,哪怕对方再厉害再牛.逼,薛破夜都从未有过畏惧心理,甚至在当今皇帝的面前,薛破夜也谈不上有多么的畏惧,但是一听到“大将军”三个字,就像有一种魔力一样,硬是让人在尊敬之中隐隐带着畏惧。
“是啊。”说起老将军,受到军队排斥的文官徐德才却依旧充满了尊敬:“老将军年过六十,却依旧每日处理军务,一有空闲,便要在边关各个关卡巡视,真可谓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啊。我等若要报国卫家,只需学到老将军十分之一,就可无愧于天地了。”
薛破夜淡淡一笑,端杯饮茶,并没有说话。
数百辆大车,交接起来是要用心地统计,除了军粮要过秤以外,银子也要称秤,虽然人多,但是这些东西也不是人人可碰,所以天色完全黑下来时,交接任务也才进行了一半,还剩下一半尚在车中。
无奈之下,总不能停下交接,只得点了火把,连夜清点统计,而车队的车夫力工镖师护卫们,徐德才却是安排了伙食送到军需库用餐,虽然伙食算不得好,但是大家伙儿这一阵子也没吃上什么好饭,又加上肚子饿,倒是毫不挑剔地大吃大喝起来。
徐德才单独请了薛破夜吃了小灶,不过也算不得什么美食,只是士兵们打来的几只猎物,无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