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的人还没说话,黑面煞神就圆睁双眼,喝道:“什么?礼部的?鸿胪寺的那些家伙干什么去了?”
这可是尊严问题啊。
礼部迎候,那只是对待普通的王侯,而鸿胪寺,那则是迎候国君之礼。
探子报道:“属下探得,这次迎候明月王的,只有礼部官员,鸿胪寺的并无插手,据说这是圣上所定,这次迎候在十日之前便全部交由礼部负责了。”
“欺人太甚!”黑面煞神暴怒道:“这个皇帝,他……!”
还没说完,就听马车里传出一个柔和的声音:“安道,不要胡话,让队伍加快度,莫让礼部的人等急了。”
这声音并不大,但是却似有一股魔力般,黑面煞神虽然依旧怒容满面,却不再多说,恭敬道:“是!”高呼道:“弟兄们,加快度,今儿晚上带你们尝尝京都的菜肴。”
那声音又温和地道:“子玄,你还是进车里来,这里还有些冰块,进来去去暑。”
右穿着长衫的小胡子忙道:“明月王,京都快到了,微臣身子一股汗臭味,还是不上去了。”
明月王笑声传了出来:“快些进来,本王可不怕你那股子汗味。”竟是吩咐左右停下了马车。
小胡子子玄脸显感激之色,下了马来,进入了马车内。
马车内以黑白二色为主,典雅而古朴,角落里放了两盘花草,为马车内增添了几分生气,除此之外,便是大量的书籍,而软席上坐着一位紫衫中年人,面如冠玉,样貌俊美,看起来不过二十四五岁,但是他的气质,那完全是过三十岁贵人的气质沉淀才拥有的。
他的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的干净,任何人见到他,都会感到很舒服,他有一双看起来极为真诚的眼睛,那双眼睛无论是欢喜还是忧愁,都会毫不掩饰地显露出来。
优雅而恬静。
“坐!”明月王温言道。
子玄没有虚伪的客气,在软席边坐下,直接道:“明月王,看来新皇帝已经对雍州有些不满了。”
明月王微笑着摇了摇头:“圣上的心思,我们做臣子的,不该妄加猜测。”
子玄叹道:“明月王,微臣知道你性情淡泊,不愿意参予这种尘世之争……可是在西北,像我们这些尽忠于您的臣子子民不下几十万,一旦皇帝真的动了一些不该有的心思,我们这些人,该何去何从?”
明月王沉吟着,终于道:“此番进京,我会和圣上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子玄默然无语,没有说话。
五里地很快就到了,大楚礼部以尚书孔不凡与礼部侍郎韩南风为,在离京都的十里亭处设下了迎候的队伍,礼乐震天,彩旗飘飘,等到队伍停下,孔不凡率领着礼部众官快步上前,齐齐躬身:“王爷远道跋涉,圣上特命我等前来迎候,一路辛苦!”
明月王下了马车,气质娴雅,带着微笑迎了过来,走到孔不凡身前,伸手握住孔不凡的手,温言道:“孔尚书,孔老先生身体可好?”
孔不凡的父亲曾教习过明月王诗书,算是有些瓜葛,见明月王一上来就问起自己的老父亲,孔不凡不由得不敢动,感激道:“承蒙明月王观念,家父年纪大了,身体总有些不适,但是好在心情开朗,过得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明月王若有所思:“老先生当初对本王严厉的很,那个时候,本王还有些怨他太过严厉,如今想来,历历在目,那是对本王充满关切之心啊。回去对老先生说,本王会抽时间去看他,要再受他的教诲。”
孔不凡眼圈一红,身子躬得更低:“下官一定回报父亲。”
明月王轻轻拍了拍孔不凡的肩头,瞥见旁边的礼部侍郎韩南风,眼中划过黯然之色,轻声道:“南风……一向可好?”
韩南风恭敬道:“托明月王的福,下官……下官很好。”说话时,声音甚至有些哽咽。
明月王叹了口气,遥望着前方不远如同巨兽般匍匐在苍茫大地上的京都城,感慨道:“三年了,终于再见京都……!”
……
薛破夜站在京都城楼,遥望着明月王的队伍在礼部众官的迎候下,在欢天喜地的礼。
京都守备军守备黄达站在薛破夜身边,也遥望着那支队伍,忽然叹道:“薛大人,都说西北军军规森严,纪律严明,你看他们的队伍,长途跋涉,疲态尽显,但是队形却依旧整齐有序,果然是训练有素。”
薛破夜摸着鼻子道:“我听说在西北,明月王手下有四位厉害的部下,号称‘四大金刚’,是也不是?”
黄达立刻道:“不错,是那左侍郎左子玄,右侍郎范楚,还有前将军窦安道,后将军白起。这几个人是明月王手下的得力能臣干将,两文两武,二侍郎治理雍州,将那一片苍廖苦寒之地竟是治理的富足有余,而二将军,更是身经百战的猛将,将西北军训练成了我大楚最强悍的军队,即使是草原上的北胡骑兵,对西北军也都忌惮的很。”
薛破夜喃喃道:“西北十万雄兵……怎能不防?”
他声音极小,黄达一时没有听清,问道:“大人,你说什么?”
薛破夜摆手道:“没什么!”问道:“我今日在几条街上走了一遭,都在议论明月王,大家似乎对明月王都很爱戴啊……无不是在赞颂明月王的宽厚仁慈,嘿嘿,莫非这些人都去过西北,知道西北百姓日子过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