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皇上泰然自若地开玩笑,冰凝却是再也无法继续

本来只是轻松的玩笑话,可是皇上竟然率先说不下去了,他的心如刀割般地疼痛,但是他清楚地知道,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够当着冰凝的面哭泣,不能够当着她的面流泪,虽然他从昨天到今天已经不知道暗暗流了多少眼泪。

“怎么,你这是想要赖账不还吗?朕可是要跟你说清楚了,这一回你可是欠了朕的高利贷,一辈子都还不清了,先从生小公主开始还,然后你还要再生小阿哥,然后再生小公主……什么时候生不动了,你才能算是还清了朕的……”

皇上翻来覆去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会是自己的哪句话出了差池,惹了冰凝的泪眼滂沱,然而冰凝半天没有开口,他也不想急功冒进自乱了阵脚,想来想去,也只能得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硬着头皮将这出戏继续演下去。

皇上见状一下子就慌了神儿,两个人刚刚这不是说得好好的吗?还开起了小小的玩笑,怎么只是在一瞬间冰凝就脸色大变了?他又快速地回想了一下,也不觉得自己哪句话说错了。不过鉴于冰凝心思实在是太过缜密,连他那么精心炮制出来的“婉然”回信都能被她看出破绽来,令他备受打击的同时再也不敢狂妄自负,因此当他面对冰凝突然间如决堤般的泪水,当然是不敢掉以轻心,生怕自己说的哪句话、哪个字泄露了天机,被冰凝抓住了把柄,继而生疑。

皇上不但是极为诚孝之人,又是极重礼法之人,因此不要说最爱宠爱的冰凝,就是整个后宫中任何一个女人也不能怀胎生子。然而三年孝期结束之后呢?也是皇上继位之后首次大选秀女开始之时。由来只听新人笑,哪闻旧人哭,而她刚刚欠下的这个债怕是永远也还不清了。想到这里,一股热泪瞬间再度涌了上来,泪水开始还似那断了线的珠子,眨眼之间就像决堤的洪流。

下一次?冰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能够有下一次。先皇是皇上的阿玛,最为直系的亲人,按照礼法,有三年的守孝期,守孝期间也有相应的礼法禁忌,比如做官的要告“丁忧”不得继续为官,且“三年”守孝中,不得娶妻纳妾,不得娱乐,不能参加宴会应酬,夫妇不能同房,家属不能生孩子,否则经人告发就要办罪。皇家是礼仪的典范和楷模,自然更是要严格遵守。

“欠下了好,你就下一次再来还给朕。”

“可是您最需要的还是一个小公主,不曾想臣妾竟是那言而无信之人,终究还是欠下了您的。”

“小阿哥好,小阿哥可以和福惠做一对好兄弟,他们将来可以一起读书,一起打猎,一起建功立业,一起成为国之栋梁……”

冰凝这次生产极为凶险,可以说是死里逃生,好不容易勉强捡回一条性命,竟然还在耿耿于怀这件事情,皇上的心中有说不出来的难受,握着她小手的这一双大手也禁不住松软了下来,半晌之后才用哽咽的嗓子轻声安慰她。

“臣妾食言了,没能为您生个小公主。”

“何出此言?”

“对不起,万岁爷,臣妾令您失望了。”

听到皇上对她说自己生了一个小阿哥,当即忍不住眼眶红了起来,紧接着泪水涌了上来。

“真的吗?”

“是的,生了,生了一个小阿哥。”

“臣妾生了吗?”

“哭什么呢?当了额娘怎么还要哭?”

听到冰凝开口,皇上情不自禁地捉上她的小手,举到自己的脸颊上,静静地感受那冰凉的温度,即使院外暑热难忍,知了叫个不停,可是冰凝的手竟似一块冰坨般寒凉刺骨,令他心中又是心疼又是伤感。

“是的,是朕。”

“万岁爷,真的是您吗?”

冰凝也是万没有想到,仿佛是将阴曹地府统统地走了一个遍,既见了阎王也见了小鬼,然而不管她如何虔心诚意,最终竟是谁也不肯收留她,又把她推回到了这世上,而回到这世上睁开眼睛见到的第一个人居然就是他,刹那间一股巨大的暖流涌上冰凝的心头,继而双眼又被泪花填满,似乎喃喃细语之声。

然而,也正因为是意外的惊喜,令皇上面对冰凝那道探寻的目光之时,竟是不敢勇敢地迎上去,而是躲躲闪闪地想要回避,因为他还没有想好如何开口。从昨天早上到今天傍晚,他一直在不停地思考这个问题,也一直都没有寻到一个合适的答案。

从昨天到今天,皇上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前来探望冰凝了,这一次是他今天第五次过来探望,在她的身边也坐了有一阵子了。不知道冰凝什么时候能够醒来,每一次都是希望而来失望而归,多次的希望过后又是多次的失望,以致于他对冰凝何时能够醒来已经不敢再抱有任何的幻想。然而事世总是出人意料,惊喜总是等在不经意的拐角之处。这一次当他像往常那样,一有点小小空闲,哪怕是不吃不喝也要过来看看冰凝,结果竟然就是这一次,冰凝脸上如两把小扇子般的浓密睫毛终于微微地翘起来,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惊喜。

第五天,傍晚,经过一天一夜的沉睡,冰凝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三、四天水米未进直接导致她的脸庞急速地消瘦下去,而大量失血的结果则是令她的脸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一双黯然无光的眼睛几乎占据了大半个脸庞,显得格外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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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态提示:第2614章 福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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