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精致的梳妆池,被青玉山子堆砌成了缩微的高山流水,雪娥将脸庞探进水幕里,一晚的倦意随着水珠一颗颗滚落。一片清凉之中,心绪像脱缰的野马,怪念头挡都挡不住。想起巧儿与阿呆初识的场景,那曾经是几个人闺中的笑谈,若是被他看见这方水池,还不知道会弄出多大的动静……。想到与那人初次相见时的尴尬,可就有点脸红心跳的血腥了。糟糕、鼻子里呛了一口水,老天爷应该罚他啊,欺负我干嘛呢。
此刻、这个洗脸洗到没完没了小女子,怎么也不会想到,她的无心之举已经引发了一场小小的震动。
当那几张奇怪的符纸显露出来时,方大师正被枯燥乏味折磨得欲仙欲死。那几个来自异域的方块字,能意外地袒露在阳光里,实在是幸运。清晨懒散的光线照进巨大的水晶窗,那角度正好投射到几案上,呈现出四方金色的耀斑。本已渗进符纸深处的笔划,被晃得一阵流光溢彩,片刻后又隐匿无踪。
看来新进的冰髓不错,可这个字是什么?这!明显不是暹罗大陆的东西,应该都不是这一境的东西。看它沧桑着古意盎然,显得深奥而隐讳,可偏偏让人有种似曾相识的观感。质密的符纸纤维融进了笔划里,失去了它原本的纹理,整张符纸像被洗过后的苍白,仿佛杂质都被抽离了。
“嗯?!有点意思”。
方书子将其中一张盖在茶盏上,邈邈的热气让纸背慢慢拱起,茶汤里的颜色虹吸进净字的架构里,让那个字缓缓被深棕色勾勒出来。符纸之下,独留一杯嫩绿色仍然飘香四溢的清茶,连原本在杯底的细密沉淀也消失无踪了。
自此、还绿茶初采时的原貌,‘幽兰青瓜’的茶名仿佛更加贴切无比,多好的法子啊。这个发现让方大师欣喜不已,并聊发了老头儿无尽的遐想。对、正是如此,只要略作改良,那甚至将是一场茶道的风暴,哈哈。看来,百年后,我御宝阁又多了件拿得出手的风行之物。让那些自以为风雅的宗门喝刷锅水去吧!哼哼……。
大泽之北,那处向阳的小山坡,现在正式命名为“发达岭”,阿呆本想叫“落凤坡”来着,可自己毕竟是单数,拗不过哥俩一起瞎嘞嘞。
落凤坡、那才是阿呆在九州时最想落草的地方,听着就有种英雄落寞的悲壮。跟这两至贱之人就不能玩一点才情,没来由的生闲气。居然、居然还想叫什么‘奶头山’,童男憋疯了是吧,亏他能想得出来,必须扼杀在摇篮里。
自打口袋里刚刚有了三瓜两枣,山寨中的气氛就开始异常活跃起来。哥俩嚷嚷着要杀回城去、风光一日游,而且愿望颇为强烈。这就开始不安分了?队伍不好带啊。
其实,铁环里还有一张大陆北部的地图,外加一块写着‘铁足’的玉牌,再就是两颗中阶灵石。这些东东,统统被阿呆心安理得地贪末了。按这位的话就是‘仨人根本掰不开’,与其闹个大红脸、不如俺来多担待,嘿嘿。
由于这铁环沉在泥里也不知多少岁月,所藏之物的来路也就无从知晓。那面‘铁足’玉牌显然代表着一个门派,小蝶看了撇撇嘴,肯定是个新开山的下九流,还是她在九州闲逛这一千多年才有的。得!一竿子支到猴马年去了。
倒是那张地图、绘制得已经非常细致,居然连寂灭之岭都在上面。与偌大的清罡山脉相比,枫坡是一大片暗红色的阴影,大泽就是滴落的一点浓汁。这位爷比量了好久,也不知‘发达岭’该标在何处,这让他很失落,三杰发迹之地果然是如此籍籍无名啊。如果想要精确定位,就要踏遍整个枫坡,恐怕还要很多遍才行。
地图的尺幅很大,八开对折之下,每开都有一尺大小。有几处标记很是特别,比如沉船镇之北的寂灭岭就画着一只小船,大泽东南角上标着一株小巧的三叶草。尤其是枫坡中间的位置,绘着一颗菱形的晶石,“这个好、这个爷认得啊!”
眼看这家伙又被引逗得眼中金星乱冒,小蝶赶紧泼冷水:“别太当真啊!像这样的藏宝图、市面上多得是。况且、早就滥了行市了,不过是骗人的老把戏,坑的就是你这样的土鳖。你看这铁环的主人的下场,不就是个倒霉鬼?你要是真喜欢,收藏起来就好了,要不?本姑娘现给你画几幅?”
“我说小蝶,你不要老把我想的那么傻好不好?你看这小船的位置,我们可是刚从那里爬出来的,这可做不得伪。况且,小爷怎么说也是一代名将,谋定后动是咱老本行啊。就拿这颗三叶草来说吧,应该是一处仙药生长之地,说不定还是上古哪个药园遗迹。要是我来铺陈,听上去应该更诱人不是?可没准、等我们千辛万苦地去了,那里早就被先人搜刮得干干净净,这种事如何使得?像这位前辈,肯定是奔着药草去的。可就这么贸然横穿大泽、陷自己于尸骨无存,就很不可取了。”
小蝶心里暗暗欢喜,心说‘不枉这几个月的点播,终于有点小收获,看来这小子还是颇有高瞻远瞩潜质地’。
“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那位前辈此番遗泽于我,岂能如此扬长而去,这可不是爷的家教。来而不往非礼也?去看看那是一定的,好赖不计、咱不是还有你吗?”
“得嘞!就不能高看你一眼,见不得财的怂货”。
两个人厮混得久了,说话到思维就会越来越像,无关男女。要是一群人厮混,那就更不得了。后世里,笔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