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挥了挥手,太医便下去了。
“既然父皇无事,刚才太医说了,要注意休息,各位娘娘请回吧。”他有条不紊的处理着,仿佛刚才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齐儿,墨儿。”
“父皇,您!”两人同时转过头,只见刚刚还如风烛残年毫无生机的昏睡在床上的人,这一会儿已经坐起身子,欣慰的看着为他劳碌的两个儿子,这是他最满意的两个儿子,本来以为凌子齐为帝,凌子墨辅佐,可如今,凌子齐并没有为帝的心,倒不如让凌子墨做了皇帝,说到底还是两个孩子自己的喜好,既然他们认同了,他这个做父亲的也就没有其他意见了。
“父皇没事。”他轻轻地说,没有皇帝的威严,此时,他身上流露的完全是一个父亲的气息,“墨儿,刚才那两个人,你认识?”不是质问,而是父子谈心。
“是羽青日,另一个,儿臣没看清。”
“墨儿与父皇说说,为什么不追?”
“嗯,他们没有恶意,最多就是来看戏,而既然他愿意看,儿臣演给他又有何妨?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就这些?”他饶有兴味的看着凌子墨。
“传闻羽青日风华绝代,武功超群,如今是多事之秋,我凌国的士兵该用在战场上,而不是为了留下一个很难战胜的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值得,况且我没有把握伤敌一千,因为和他一起的人,一眼之下,儿臣看不出他的深浅,相比同样是一个深藏不漏的人,所以儿臣不让追。”
“嗯,墨儿这么做也对,墨儿,你要明白,为君者凌驾世人之上,是为天子,而为明君者,与世人同高,是为百姓的父母,但是为贤君者,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谢父皇成全。”凌子齐微微一笑。
“是,儿臣记下了。”
“这就好。”凌秦也是一笑,“不瞒你们说,当年我是打算让齐儿继位,墨儿辅佐,却没想到你们竟然有了这般的打算,不过,既然是你们的意见,父皇也没有意见,倒不如成全了你们。齐儿,但是你要答应父皇一件事。”
“父皇请讲,儿臣能做的必定不会推辞。”他单膝跪地,诚恳地答道。
“他日凌国危机,记得搭把手。”
“儿臣记得了,请父皇放心。”他笑,温暖的彻人心扉的笑容。多少年了,都不曾见过儿子这么真心的笑?他真的是老了,连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当年,他也是这般接下了大哥不愿意扛的担子,还记得那个时候父皇说过,要做好一个好皇帝,就要先学会做好,一个人应该做的事情。凌秦笑了,儿子开心就好,什么家国天下,都不重要。凌子墨笑了,大哥开心就好,这个担子他扛了就好。
“什么时候走?”他看着凌子齐,这个儿子像极了大哥,不愧是大哥自小带在身边的。
“皇祖母寿辰之后,儿臣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你还是没有学到你大伯的全部。”凌秦摇了摇头,外表看像极了大哥,可内里,说到底还是他的儿子,天生的东西,总还是改不了的。
“大伯志向高雅,如高坐云端的仙人,儿臣如何能学来大伯的全部。”
“是啊,这二十年的隐忍就不是一个谪仙能做得到的,到底还是父皇误了你啊。”
“父皇没有半点对不起儿臣,是儿臣自己认为不能在这危急关头弃了父皇,弃了凌国百姓。”
“寿宴之后,你可能就走不了了。”
“那也是儿臣的命数。”
“唉,如果可能,我多希望你不是我的儿子,你们都不是我的儿子!”凌秦一句话说出了太多的无奈,如果他们都不是他的儿子,那他们就不必被皇室所累,就不必在心系天下,他们可以仗剑天涯,打马草原,可是,为何他们偏偏就是他的儿子,为何他们偏偏就生在皇室?墨儿,凌子墨,他这个做父亲的都不知道,他们兄弟何时竟然这么好了,从不和任何人亲近的墨儿,竟然偏偏就和齐儿交心,为了齐儿的自由,他竟然敢信把自己绑在自小就厌恶的深宫里,竟然宁愿站在最高处,俯瞰天下的温暖,却要独自一人体会这高出的不胜之寒,这是不是他的劫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