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朱华秀打的那一巴掌,是林梦瑶刻意受着的,为的就是刺激姚梦琳,而显然她的目的达到了。至于刚刚的那一脚,则是情势所逼,为姚梦琳挡下的——前世因为孟南君的一脚,她失去了孩子,现在再见朱华秀对着姚梦琳的肚子踢过去,她如何能不阻挡!
只是,即便是阻拦朱华秀,她也要摆出低下的姿态来,只有这样,才能让姚梦琳对人情淡漠的孟家失望透顶。
“孟夫人,求您息怒,姐姐肚子里可怀着孟家的孩子啊……”林梦瑶忍着剧痛,跪着爬向朱华秀,保住朱华秀的腿哭道:“姐姐身怀孟家骨血,孟夫人再生气,也不能下了这般狠脚啊!……夫人,莫说姐姐一贯谦和恭顺,即便是姐姐有千般错,您看在她生育了艾儿,当下还为孟家怀有一子,也要宽恕她才是啊……”
被林梦瑶抱住腿,朱华秀却恨得睚眦欲裂,不谈孟家血脉还好,一谈到孟家血脉她的眼前就再次浮现出孟西原的死状,当下对着林梦瑶又是一阵脚踹,伸手也往姚梦琳身上打去。
众下人惊呆了,朱华秀一贯高高在上,端的是一副皇亲贵胄的姿态,这般癫狂之态乃前所未有。
富嬷嬷在下面看得心惊肉跳,生怕出了什么意外——要知道,朱华秀和林梦瑶他们可是站在台阶之上,一个闪失滚落下来,那可是万万不得了的!富嬷嬷连忙唤了几个丫鬟上前拉住朱华秀,朱华秀身子突然泄力,竟瘫坐在地上嚎哭起来。
说起来,这朱华秀丧子,也算是可怜的。不过,俗话说的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若不是她朱华秀身不正,也不会影响了自己的孩子影子斜。
“天哪——”朱华秀一阵哭天喊地!
院子里乱成一团,众下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总算富嬷嬷经历的事情多,连忙让人去宫门口报信,好让孟子林和孟南君速速回府。
富嬷嬷则上前扶起朱华秀,也不知在她耳边说了什么,那朱华秀竟然收了哭声,抹了眼泪,狠瞪了姚梦琳一眼:“好——好——好——”
朱华秀连喊三个好,恨恨道:“我孟家倒是找了个白眼狼进门,我今儿还非得整整家风不可!”
说着,朱华秀大手一挥,指着绑在树上奄奄一息的冬儿,对着正呆愣的众人道:“给我打死那个贱婢……狠狠地打……往死里打……”
又是一阵棍棒声,甚至连那棍棒击打在皮肉上发出的“噗噗”声都清晰的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看着皮开肉绽的冬儿,林梦瑶心疼不已。她揉着几乎被朱华秀踢穿了的肚子,踉跄着往冬儿那边跑去。她可以将自己作为筹码,来换取姚梦琳的醒悟,可是她不能让冬儿就此丧命,前世她已经愧对于冬儿了,今生如何还能亏欠于她?
林梦瑶跌跌撞撞爬上前,吃力地推开五大三粗、高高举起板子的家丁,只身子瘦弱又腹部绞痛的她反是一个踉跄,险些跌倒。稳了脚步,她整个人都护在冬儿的身上:“孟夫人,动用私刑在我夏华国可是大罪——”
“动用私刑是大罪,那杀人呢?”富嬷嬷安抚着已经坐下来的朱华秀,外出一步,对着林梦瑶恨恨问道。
林梦瑶心中一紧——难道他们知道了什么?
可是,孟西原的死真的跟冬儿没有关系!
杀死孟西原的凶手林梦瑶是知道的,可是她又不能说出来,因为不管怎么说,那绿儿是跟着她进入孟府的,不管绿儿背后是谁,姚家总归是脱不了干系,姚梦琳和她总归是脱不聊关系!
“夫人,冬儿区区一弱女子,如何杀人?又能杀得了何人?”林梦瑶也是心思澄明、思维极快的,她立马想到朱华秀或许有怀疑,但是上来只是动用私刑,只怕也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况且,目前孟西原惨死的消息还未在孟府传遍,她自然是要做出一副不明所以之状。
紧抱着冬儿,感觉到她身上的颤栗,林梦瑶的眼泪止不住地留下来。她终是身子一转,跪了下来:“孟夫人,拿贼拿赃,您若没有证据,如何能伤了一条鲜活的人命?!”
“鲜活的人命?我那原儿的命就不是命了?”朱华秀情绪甚是激动,双眼通红地盯着林梦瑶和冬儿,而后转头便是咬牙切齿地对姚梦琳道:“要证据么?富嬷嬷,你将证据拿给少夫人好好瞧瞧……”
这证据竟然是给姚梦琳看?
林梦瑶心中咯噔一下:难道说朱华秀向借此来诬陷姚梦琳么?可是,也不对啊,即便朱华秀蛇蝎心肠,可她终究刚刚丧子,如何能冷静下来谋划嫁祸?
林梦瑶满心疑惑,看向了富嬷嬷。
富嬷嬷眸子一沉,拿出孟西原的一块布锦递给姚梦琳:“少夫人,您可闻闻,这是什么味道?”
姚梦琳此刻冬儿,接过布锦下意识闻了一下,竟觉得一阵恶心。可是,她却敏感的发现,这香味分明是她赏赐给冬儿的胭脂露!
面色一凝,姚梦琳焦急地看向了冬儿。冬儿与孟西原的事情她也是隔着假山旁听的,更是知晓孟西原横死的人。她虽知道冬儿手无缚鸡之力,无杀人的本事,可是那胭脂露还是会给冬儿带来麻烦——这孟家使用胭脂露的只有冬儿了,因为这胭脂露是她给冬儿的。
想到那胭脂露,姚梦琳眼中苦涩而又自嘲:曾几何时因为这胭脂露,她是那么感恩朱华秀的相护,可是当真相大白的时候,这胭脂露便成了无情的讽刺!
姚梦琳的神色变化,但显然是惶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