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梦琳状若癫狂,可是眼中却有前所未有的清明:“好,今日算是老天有眼,让我看尽了你孟家的嘴脸,好,好啊——”
话音未落,院子禁闭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紧随“嘭”的一声之后的竟是姚子文的声音:“孟家的嘴脸可真是让老夫佩服——佩服——”
姚子文阔步进来,姚正洵紧随其后。
姚家父子的出现显然出乎众人的意料,朱华秀明显一怔,但是满目仇恨的她很快就镇定下来:“姚相,我且还敬你一声姚相,今日且撇开你抗旨出府不谈,你何来资格来我府中多管闲事?!来人,给我请了姚相出去……”
敬称“姚相”?
可是,朱华秀满口满脸的轻蔑不加掩饰!
撇开抗旨?
朱华秀阴暗的心底早就做好了告御状,让姚家万劫不复的准备!
至于请姚子文出去么?
何来请?
那上前的下人皆是手握棍棒,分明是呈威胁之势。
只是,所谓的威胁之势,也不过是色厉内荏罢了。姚子文于夏华国为相二十余年,即便是真的被皇帝禁足了,但终究有“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之气势——孟府的这些小人自觉是小角色,可不敢以卵击石。
姚子文看着面色张狂的朱华秀,看着一众舞棍弄枪的跳梁小丑,根本不受任何限制,直接往林梦瑶她们走了过去。
姚正洵见状,抢一步上前扶过冬儿。
姚子文的目光首先落在了满背脊血肉模糊、已然奄奄一息的冬儿,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与愤怒;而后又看向了林梦瑶,自是看到了她刚刚肿起的面颊以及腹部衣衫上尚存的脚印。
“父亲,……这一记耳光,这一记拳脚,乃是梦瑶为孩儿受的……”姚梦琳颤抖着声音对姚子文道,只她也低着头,并不敢直视于姚子文。不管怎么说,是她违逆了姚子文的意思,让当初的姚家陷入流言蜚语,让现在的自己得到了恶果,对姚子文、对姚家,她皆是有愧在心的。
姚子文听后,虎躯一震,满目惊骇与盛怒:姚梦琳乃是有孕在身,即便朱华秀怀疑其与孟西原的死有关,也不能下此等毒手!
一阵后怕,姚子文拍拍姚梦琳和林梦瑶的肩膀,一个是血脉至亲,一个是义女,虽有区分,可他皆是疼爱的。今日两个女儿在孟家受辱,莫说只是怀疑,即便是事实,他也是容不得朱华秀这般放肆的。
“孟夫人,老夫是否抗旨,还容不得你一个妇道人家评判!”姚子文龙首一昂,虎目生威:“今日,老夫来你孟府,就是来向你孟家来寻个公道!”
“公道?一个罪臣还敢到我孟府来信口雌黄,你以为你是何等身份,你以为我又是何等身份!”
“老夫何等身份,世人皆知!只是,孟夫人何等身份,还敬请指教!”
姚子文毫不退让,这一反问却是让朱华秀面色难看起来。没错,她的确被当今皇上称一声“姐姐”,可这样的秘辛却是鲜少有人知道,且必须隐而不能发的,因为她是已故太后在民间生下的女儿,因为她与皇族并无血脉关系,因为这身份若真的昭示天下会让已故太后贞洁受辱——皇帝高轩义决不允许!
想到当初高轩义对自己说的话,朱华秀心中的怒火就更盛!想当初高轩义在太后濒危之际,高轩义被逼答应允她一世富贵之后,直接告诉她:富贵可以,名分不行!
富贵有什么用?
还不是要仰人鼻息!
就因为高轩义的那句话,朱华秀才与他离了心,这么些年来更是处处想着法子得到权势。因为此,她也才与皇后联手,与太子为谋!
名不正,这是朱华秀的心病与逆鳞!
此刻被姚子文直白点出,朱华秀如何忍得住。
恼羞成怒,朱华秀手指一伸,直指姚子文:“姚子文,你放肆——”
“朱华秀,你放肆——”姚子文反唇相对,“朱华秀,这冬儿虽在你孟家,可依旧是我姚家家奴,你对我姚家家奴动用私刑,乃罔顾国家法令;老夫虽是待罪之身,可官职不曾消,依旧是丞相之身份,今日你藐视老夫,便是藐视朝廷命官,罪加一等;再者,老夫丞相一职乃吾皇亲封,你处处轻视,便是质疑圣上,更是罪不可赦……罔顾国家法令、藐视朝廷官员、质疑吾皇决策——朱华秀,你可真是大胆!”
姚子文字字紧逼,朱华秀面色愈加骇然——姚子文句句属实,她桩桩罪都是坐实了的!
“你……”
“你什么你?”姚子文一声镇山吼,院子里的丫鬟小厮们吓得一阵哆嗦,朱华秀也是一阵激灵:“朱华秀——到底是谁放肆——”
姚子文毕竟为相这么多年,把握人心还是甚准的。这么多年来,他之所以不与孟家亲近,就是看出了朱华秀的利欲熏心、野心勃勃,yù_wàng过甚,终究会为利所害。姚子文一贯不欲与朱华秀有过多的牵扯,可是今时不同往日——进入孟府便亲眼见了奄奄一息的冬儿,代姚梦琳受罪的林梦瑶,他如何还能忍?
可怜天下父母心!
以前虽闻得姚梦琳在孟府处境不佳,可从未出现性命之虞,今日那朱华秀的一巴掌、一脚真落在姚梦琳身上,只怕那将会是一尸两命!
看着满面狰狞之色的朱华秀,姚子文知道今日之事绝不会善了——朱华秀护犊子那是出了名的,如今孟西原无故横死,她既然怀疑到姚梦琳头上,那定然会不分青红皂白祸害其性命的。
“孟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