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安妮塔,别总是敌意那么大嘛,今天可是个好日子。”奈特的语气和当初他说人类死几个也无所谓时没什么差别,照样随意,“奎音和褚漠结婚,作为老朋友的我,怎么可能不来捧场呢……嗨,晚上好啊小埃里克,你妹妹还是一如既往像吃了火药一样呢。”
双胞胎哥哥埃里克·泽弗奈亚斜了他一眼,皱眉道:“我觉得我需要向工作人员要一套针线,缝了你的嘴。”
奈特笑嘻嘻道:“哎呀,别那么凶嘛。今天可是你们姐姐的好日子呢。”
“好日子个头!褚漠那家伙根本配不上奎音。”安妮塔愤愤道。霍齐亚家攀附上赫尔伯特家,那泽弗奈亚家的地位迟早会有威胁,今后要靠大树,就要看两家人的脸色了,好什么好,简直是糟得不行。
“郎才女貌,我倒是觉得挺配的啊。”奈特心知泽弗奈亚家的烦恼,故意不揭穿,这是处理家族关系间最基本的原则,“你何必那么激动,又不是你结婚。”
安妮塔剜了他一眼,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和平常一样没心没肺……算了,不和你这种人白费口舌。”
奈特笑着掏出怀表打开看了看,离婚礼开始只剩下二十分钟了。
和平常一样……吗?
他现在可是比平常要紧张十倍以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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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点半,客人就座,一卷红毯在走道铺直,彩丝绣满的繁复图纹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交响乐奏起,小提琴悠扬,大提琴沉婉,钢琴键盘间流动着专属血族的结婚进行乐曲,长笛的附和更添高昂与喜悦,一排竖琴琴弦波动,声音纯净如伊甸园里的涓涓细流。
褚漠自左门出现,黑色燕尾白色衬衫,着装打扮甚是简约,倒是衬得他的东方面孔格外俊朗。剑眉凌厉,眸色红得近黑,一棱一角都似是结了冰霜,淡漠而傲慢。
和他孑然一人、轻装上阵一比,柯清怡这边就要隆重多了。她自右门进到大堂,身前由米格尔牵着,身后跟了四个人帮忙提裙摆。
两人在通道中间相遇,褚漠伸出手,规规矩矩地弯腰行了个礼节,然后米格尔便把柯清怡的右手放到褚漠手中,语重心长地道了一句“祝你们幸福”。
之后便换成褚漠牵着柯清怡走。
交响乐从优美转为激昂,花童跟在两人后面撒花,长椅上的客人皆拍掌喝彩。
这场面何其壮观,以致于柯清怡的心当真砰砰直跳起来,紧张感油然而生。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褚漠冰冷的手,手心渗出了冷汗。
褚漠眼色一沉,想到自己在这场婚礼上的打算,没有丝毫后悔与不忍。
他只是为奎音感到一点点可惜。
走过这条长长的红毯,直达台阶上的十字架前,那里有霍齐亚家的牧师——在血族里,称之为司仪更为恰当,在等着这一对珠联璧合的新人。
柯清怡一手由褚漠牵着,一手拿着捧花,感觉这一段路真的好漫长,她甚至把来这个世界后所经历的每一日都回忆了一遍,结果才刚上台阶。
离十二点不远了。
司仪是个美国人,念起婚词来像是在演讲,抑扬顿挫,饱含情感,比新郎官还要心潮澎湃。血族婚礼的这一套是直接从人类世界那边搬过来的,词都是在那基础上改的,改掉上帝与天堂,换成该隐与棺材,其实仔细推敲这个仪式,还是颇为讽刺的。
等他介绍完赫尔伯特家和霍齐亚家的渊源,把时间拖到午夜十二整点,之后新郎新娘才能开始说誓词。
血族们认为,晚上十二点代表着幸福。
“咚——咚——咚——”
钟声如期而至,一声接一声,在宽敞的教堂中回荡,每个人都闭上了嘴,仿佛这是一场神圣的洗礼。
柯清怡隔着面纱望向褚漠,只见他下巴绷紧,眼底有种神采如火苗般跳跃。
一,二,三,四,五……
到时间了——
第十二次钟声敲完,教堂回归宁静,但这份安静并没有维持超过半分钟,高大的正门便被猛地推开,一群人马气势腾腾地冲了进来!
大厅内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坐在教堂各处的霍齐亚家的人纷纷掏出武器站了出来,显然是和那群来意不善的闯入者是一伙的。
这群闯入者的成分有复杂。
里面有三分之一是霍齐亚家的人,犀利的目光,实战磨砺出来的杀气,彼此配合默契,然后又有三分之一是正常人类,穿着黑色的制服,枪支和衣服上的标志是在场所有人都再熟悉不过的“净夜”的会徽,竟是一批吸血鬼猎人,而剩下那三分之一就更不可思议了,安妮塔·泽弗奈亚毫不费力地便从其中认出了赫尔伯特本家常年受冷落的好几个长老与成员。
很难定义这是一场怎样的混乱。
血猎的反击?家族的内乱?赫尔伯特家与霍齐亚家的撕逼?
如果是最后者,那到底是哪家要反哪家?!
在座所有不知情的人都惊呆了,只有愣愣地望向荆棘十字架前的那对新人,希望能听到其中一方对此的解释,让他们能够明白当下到底是个怎样的局势。
柯清怡深深地看了褚漠一眼,然后装作大为震惊的样子,花容失色,慌乱地问道:“发生了什么?这群人是怎么回事?!”
褚漠松开她的手,往后退了两步,方才慷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