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骑挨个查访数十名曾被闯贼裹挟到周公庙的居民,其均称:正月二十二日辰巳之交(上午九点),闯贼裹挟城中民众千人至周公庙前,言将公审洛阳贪官污吏,当时周公庙西院地下坐满了被抓的洛阳城大小官吏和有钱大户,男女老少足足有三四百人之多,闯贼公然宣布福王朱啊!不闯贼公然宣布王爷,前明兵部尚书维祺,河南知府亢孟桧,参正王胤昌及孟津孙挺生、新安王朝山、嵩县王翼明等人罪行,其中说王爷藏匿金银誓死与闯贼作对,王爷遍体鳞伤神情萎靡,但仍对闯贼骂不绝口,言即使将金银投河也不与闯贼,闯贼大怒,当即令属下将王爷枭首,王爷就义前拼命大骂不止,闯贼盛怒之下不待公审便将我洛阳府近四百名官吏士绅全都斩首,周公庙外一时血流成溪,闯贼命人将众人的头颅挂到洛阳城门上示众,无头尸体掷入周公庙大门西边的大坑中,闯贼犹不解气,令贼军庖厨将王爷无头尸身勾走,又去牵出几只麋鹿,庖丁言均自福王府所获,不多时后院中肉香弥漫,继而周公庙中大开宴席,所上食物皆从福王府中搜掠而来,闯贼在庙内大肆畅饮,到处犒赏贼兵贼将,庙内欢呼浪笑之声不止亦伴有王爷不识抬举活该当此的言语。
不多时天地异变,黄雾四塞青日无光,众贼无不仓惶惊惧,不少人下跪乞罪,闯贼大步走出来指着苍天大骂曰:‘老子不过只是吃了一个王爷,有什么可抱怨的,老子不光吃福王,到时连崇祯小儿都吃!’闯贼将士欢嚎雀跃,声震寰宇,气焰滔天,围观民众则人人凛然,天地异象随之逝去,闯贼哈哈大笑,进庙内接着欢宴。正午时分,刘宗敏在周公庙棂星门前,向民众宣称,闯贼已自称为‘奉天倡义大元帅’。其后洛阳城内外到处疯传王爷被李自成吃了,到天宫伸冤,被闯贼喝止!卑职所属缇骑所寻访数十之人皆言此!”
“据洛阳城内居民称:其时闻听王爷遇害,举城皆哭声,闯贼到处喝止,又杀我黎民数百人。稀奇的是:当时围观百姓中有双足陷没于血流中者,言夜间尝为噩梦惊醒,依稀中似有人哭嚎曰天宫无道,闯贼如斯残暴,告之天庭竟不受理,致令奇冤无处可辩,势必将泯然亦,呜呼哀哉,疑似为王爷魂魄所化!”
朱由菘听到父王遇害之时便已潸然泪下,听到天地异象起李自成大放厥词,气怒交加,牙齿吱吱作响,又听到洛阳居民为父王哀痛哀泣,不由得哭出声来,待听到父王冤魂状告无门,终于放声大哭,马鸾不得不再次停下,朱由菘身后张武亦是哭嚎不已,钱平、梁成周、陈王廷、余勇四人跟着落泪不止,朱由菘哭得肝肠寸断,几次昏厥过去,众人上前抢救,足足半个多时辰朱由菘才缓和下来,摆了摆手道:“接着念吧!”
马鸾应了一声,接着念道:“虽洛阳城中贼军密布,缇骑仍多方寻找,未得其人,不知此事真伪!”
“据缇骑接触到的府前大街王姓、张姓府中下人称:两府中挑死士十人,夜登城头以他人首级替换,取回王爷首级”朱由菘复又起身惊喜万分:“父王的首级抢回来了?送回来了没有?”马鸾连忙将下文粗略一扫,又是摇了摇头,朱由菘急急问道:“怎么不将父王首级带回来?那父王的首级现在在什么地方?可有保管好?”马鸾念到:“取回王爷首级后,先隐匿于家中,复又悄悄埋葬在周公庙北一乱坟岗中。缇骑曾欲起出王爷首级带回,但恐归途中闯贼恣意洗掠,易使王爷首级失落或被闯贼搜去,终未敢前往,唯紧密保护两府之人而已。”
朱由菘跌落回座椅中,哀声道:“原来是这样啊,那缇骑做的很好!现在闯贼盘踞在洛阳,当守先保管好父王首级,待有机会再带回来安葬吧!”(崇祯十六年正月,崇祯帝下旨厚葬福王于孟津麻屯乡。后来王姓和张姓及家人,全被福王之子朱由崧带往南京。)
朱由菘心情渐渐平复,向马鸾道:“将这些侦报都念一下吧!”
马鸾应了一声,将手中信笺略作整理,接着挨个念到:“据洛阳城内居民称:元月二十一日上午,贼军在围攻官军同时开始分掠城中大户和商户,大股饥民入城,到处抢掠,焚烧房屋,城中痦赖混入流民中疯狂抢砸,其行径甚于闯贼数倍,洛阳顿成人间地狱。因反抗而全家被杀者不计其数。中午,传闻杞县李信急入周公庙面见闯贼,不久闯贼即下令,严禁抢掠敢有违者不论亲疏就地格杀,大批贼军涌上街头巡逻警戒,虽仍有小股贼军伺机抢掠,然洛阳乱景终于好转,百姓只道闯贼入城必疯狂抢掠,而阖城百姓必被闯贼屠戮一空,今忽得存无不涕零,皆称:李公子活我!”
马鸾刚刚念到李信之名,陈王廷就是一声低呼,众人纷纷望去,待马鸾将信笺念完,众人眼见陈王廷脸上带有安慰之色,朱由菘问道:“怎么了?”陈王廷走出两步向朱由菘躬身道:“世子殿下,那李信乃在下姑表之亲,开封府杞县人,是位举人。”
众人闻言皆愕然,朱由菘更是奇道:“他与你是姑表之亲?还是举人?他一个读书人怎会投了闯贼?你没有去劝谏他吗?”
陈王廷满脸赫然道:“我那表弟文武双全,又急公好义,颇有侠者之风,曾为杞县百姓向杞县县令请命,杞县县令不允,便回家取出家中存粮去赈济灾民,因而得罪了杞县县令,被关入了县衙大牢,被其妾红娘子救出后落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