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七皇子从城外十里地的乾天观中求来的宝贝,为了这么丁点大一块黄铜他砸了一万五千金,还是看在和嫔娘家父兄对道观有恩……人家才愿意忍痛割爱。”宁九霄把玩着手中罗盘,姿态很是玩味。
对于容如意的说法他很感兴趣。看一眼就能辨别古董的真假,本事倒不小。
如意递了个眼神让宁九霄进房去,自个儿后脚跟上,关了门,坐定之后才说:“身为皇子——能够在杀人不见血的宫廷之中安稳长大的皇子,做事就不可能轻率,这东西交到世子手上之前应该已经验过真假了,我猜七皇子请来掌眼的古董师傅一定是说,这罗盘物气纯正,恢弘浩大,如光明临身梵音在耳,盯着多看一会儿甚至会有我似浮游沧海一粟的悲凉之感。至少也是开门到西汉,贵重无比,价值不可估量……”
宁九霄方才还很淡定。听如意说到一半他就呆了。
“差不多就是这样,你如何得知?”
如意笑得很无奈,“从罗盘上的标注就能看出,这玩意儿年代很近,最多不过三百年,看起来的确像是开门到西汉,盖因雕刻之人有意做旧。”
“做得也不怎么样嘛,让你一眼就看穿了,七殿下才衰,十五万两白银就买了块破铜烂铁。”宁九霄说着就要站起来。他把罗盘装回盒子里,准备拿回去拍七皇子脸上,把如意说的这番话原原本本转述过去,却被叫住了。
“就这么简单我也不用废这些话,那工匠尽了最大的努力去做旧,伪装成开门到汉朝的东西,要说是为了骗钱,又不像。除了算命先生风水先生和牛鼻子老道没多少人会喜欢罗盘,即便它是古董。既然官老爷和富商都欣赏不来,它就卖不起价,为什么要耗费如此多的心力?这就耐人寻味了。”
宁九霄机灵得很,一下就抓住了关键,“难道说这玩意儿内藏玄机?”
容如意并没有立刻说明,而是甩出四道符纸,贴在墙上。宁九霄的目光就深邃起来。会动用到符纸,事情果然不简单,他翘着腿玩味的等着后文,之后发生的事也的确没辜负他的期待。
继四道隔绝符之后,又是破军七杀符,七张符纸将罗盘带到空中,紧接着,一道道肉眼能见的罡气就从符纸上发射出来,割在风水罗盘之上,就看见黄铜一片一片剥落,最终只剩下黑色的一片,薄薄的,上面是一幅金色地图,山峦与河流之间有一个黑色圆点。
这个黑色薄片只存在几息时间就消散在空气中,如意一个弹指将破军七杀符燃掉,然后才松一口气,伸手捏了捏鼻梁。
“那是……什么?”
宁九霄根本没把情况搞明白,他甚至没去记那张地图,然后就啥也没有了。
如意歇了好一会儿才打起精神来解释:“世子不是也猜到,罗盘里面藏着东西,为什么要用风水罗盘呢?我料想藏东西用到了玄门的手段。基于这个假设,就有了方才的尝试,墙上的四张符纸是隐匿符,包裹着罗盘的七张则是破军七杀符,我用罡气将它剥开,然后就看到了藏起来的东西。”
“是藏宝图?”宁九霄双眼噌的一亮,仿佛能从里头看到金条。
如意好笑的瞥他一眼,“准确的说是墓葬图。”
“我仔细看了图上画的山水构造,这里是最适合埋人的地方,有绝佳的墓葬风水。再结合罗盘的年代以及这么复杂的藏匿手段我有个猜想——这或许是前朝皇帝之墓。”
宁九霄的表情也严肃起来,他仔细回想过后,才说:“我听父亲讲过,昭帝是自杀的,那个时候太祖的军队已经打到距离前朝皇宫二百里的地方,眼看就要兵临城下,昭帝血溅御书房,这个说法在当时传得风风火火,后来的确有小皇帝继位却没找到昭帝的尸首,更离奇的是,前朝国库里头只剩下几百万两白银,稀世珍宝一扫而空。这是太祖打下江山之后才发现的,也试图调查过,却无疾而终,好像真的就凭空消失了一样,统治天下超过五百年的戚氏王朝却没有任何收藏,这怎么可能?”
“太祖有一智囊名叫顾之周,他给出了一个说法,或许是知道有这一天,昭帝秘密转移了国库,这是他临死前最后的布局,为了让太祖打下江山也不能舒心。因为这个说法,之后三十年朝廷一直没放弃寻找宝藏,却连埋藏的方位也不知道,之后几代皇帝也做过类似的事,都是白费心力,如果那张地图上标注的真是昭帝墓葬,国库里消失的东西恐怕就在这里了。不过……就算那地图没消失,画得那么粗糙也看不出什么,更何况已经没了。”
容如意蜷在贵妃椅上,抱着手炉,低笑出声。
“世子看得迷糊是因为你不懂风水,那幅地图虽然标注得不够清楚,不过,从地形地貌以及墓葬风水常识就能圈出一个大致范围。”
“墓地的选择一般考虑四个因素:最佳选择是京城附近,因为有?脉?气风水可说最好;其次是故里或者采邑,符合落叶归根的心理;第三呢是断气的地方,比如任所和战场,这是受制于条件被逼无奈的选择,想从战场这种尸体堆积如山的地方把人找出来送回故里安葬是不可能的,大多是挖个天坑一起埋,至多不过立块英雄碑;这第四嘛,就是死者生前向往的地方。”
“既然是前朝皇帝之墓,并且还有戏耍太祖的意思在里面,那么就不可能是第三和第四点,这样是不是就简单多了?”
……
三百六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