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你都知道了,该没有什么破绽可以出了。”她想起什么,拉开梳妆台一侧放闲杂物品的抽屉,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一颗扭扣:“将这个拿给他看,不到万不得已,其他什么都不用说,言多必失的道理你该懂。”
林君梦狐疑:“这是?”
林君含苦涩的抿了下唇角:“他衬衣上的。”被她慌乱时扯了下来,攥在掌心中并不知道,即便到了早上也没有发现。直到冷静下来,觉出掌心火辣的疼意,袒开掌心来看,才发现这颗纽扣,已经被深深嵌进掌心里。
她觉得累了,不肯再多说一句。即便是为了成全她,做到这一步她已经觉得仁至义尽。
“君梦,四姐希望你能一直幸福下去。我能做的,也就这些了。”她站起身:“可是,你要知道,一切算计得来的东西,很难不付出代价。”
林君梦蓦然抱住她,眼泪静静的流。这时的她鬼迷心窍,哪里听得进她这些忠言逆耳的话。觉得只要能跟付江沅在一起,她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四姐,谢谢你。”
林君含拆开她的手臂,沉沉道:“出去吧,我想睡了。”
裹在被子里的身体出了一层的汗,这个时节的夜晚不该这样闷热,便想拂开被子,一伸手才发现哪里是被子,那手竟抵在一个古铜色的胸膛上,贴着她的身体线条,连肌肤纹理仿佛都契合了,难怪会这样热。
身下那种痛麻的感觉又来了,像触角一般一点点延伸进她的四肢百骇。林君含痛苦的哼出声,他便低下头啃噬,那嘴顿时演变成血盆大口,像要把她吃进腹中。她惊叫着坐起身,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王思敬和几名近侍一股脑涌上来,敲她的房门:“四小姐,四小姐,您怎么了?”
林君含脊背生了汗,知道自己是做噩梦了。侧首看出去,天际灰蒙蒙的一片,天就要亮了。
只说:“我没事,你们下去吧。”
王思敬摆手将人退下去。门板外道:“四小姐,天色还早,再休息一会儿吧。”
林君含没有说话,将头埋进膝盖里。从小到大她很少软弱,再多的苦也可自行吞咽。痛也不说痛,哪怕只是装在心里默默承受。林君梦说过:“四姐,你这样总有一天会垮掉的。”她无所畏惧,就算不垮掉,人总有那么一天也会死掉。生死往复,就是这样一个苦痛相加,辗转不息的过程。
张孝全一早起来巡视的时候,就看到付江沅卧室的门板开着。他推门进去,就看到他坐在沙发上抽烟。精明的发现他不是起得早,看样子昨晚压根就没有睡。
“三少,你一整夜都坐在这里,是有什么心事么?”
他昨夜回来就不早了,回来的路上张孝全便发现他情绪不高的样子。到了蔷薇苑也没说什么话就回房间休息了,却原来还是在这里坐了一夜。
付江沅掐灭手里的烟,说到底他只是心神恍惚。为此深感不安与惊惧。低低道:“你说两个容貌完全相同的人会不会极易混淆?”
张孝全随口答:“若是容貌完全相同,自是容易混淆的。”
付江沅喉结动了动:“会不会认错了?”他狭长眼眸淡淡眯起来,眼底的红血丝总觉得发慎。昨夜林君梦伤到了手,她像是极怕疼。而他记忆中的女人却是隐忍的,他记得她雾气蒙蒙的眼睛,定定的看着他,只倔强的不肯掉下泪来。他抬头看向张孝全,唇齿动了动却未发出声音。
张孝全更是吃惊:“三少怀疑四前年的那个女子是四小姐而非五小姐?”
付江沅神色怔忡,他不确定。他最早让人调查过,四年前的那个时候林君梦将从国外回来,又是个爱玩爱闹的性子,胆大包天,什么事情都敢做。倒是林君含,那时已在军中任职,哪有机会像那样胡闹?
就连张孝全也说:“六少,五小姐古灵精怪,对任何事情充满好奇。四小姐行事却极有章法,而且据属下调查,那时她才入绥军不久,林老督军一定会对她严加管束。”
而且付江沅不是没有同林君梦提及此事,她也并未否认,那还有什么可质疑的?
付江沅心中惶然,只觉得哪里出了差子,却又说不清道不明的。心中异常烦燥,站起身道:“去督军府。”
林君含每日披星戴月,往往在家眷没有起来的时候就已经出门了。
汽车一开出,忽然停了下来。
林君含靠在椅背上:“怎么了?”
王思敬转身道:“四小姐,是付三少的车子。”
林君含蓦然抬眸,手指暗暗收紧。吸一口气:“他怎么会在这里?”透过车窗看出去,付江沅已经从车上走下来。沉沉雾霭中那一身的fēng_liú倜傥,看得林君含却一阵心惊。
王思敬提醒她:“四小姐,要不要下去跟付三少打声招呼。”
自然是要的,这不仅是督军府的乘龙快婿,还是绥军的大恩人。她既已决定帮林君梦保守秘密,既往不咎,断不会在她这里露出马脚。
打开车门下来,没有戴军帽,晨风微微拂动俏丽的短发。而她似睡得不好,懒洋洋的眯着眼。钩起的唇角在付江沅看来,总觉得是有点儿假。不过这个女人何时真过?
“付三少是要到府上找我五妹么?为何在这里停下?”
付江沅狭长眼眸眯起来,淡淡道:“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