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战流血淋漓,死战不下,两边皆是伤亡惨重。喘息时肺腑中带着潮湿却又干涩的疼意,那一股子绝望几乎铺天盖地,直压得人透不气过来。
付江沅势必要把这绥州的江山夺下来。而梁家失之一隅,只怕再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就是那样决绝的交锋,几乎是撕心裂肺的。
付东倾整个上午心神不宁,一直在办公室中打转。部下端了茶盏上来,也被他一伸手拂开了。战报频飞,江城的电话也不停的打来。而他无论如何没办法交代,付江沅带兵出发的时候,温度直烧到四十度,消瘦挺拔的一副骨架子,裹在笔挺的戎装下,那一张脸并无半点儿血色。付东倾远远的看着,心中阵阵的不安,只担心他会出什么事。
而付江沅整装待发之后,还是带兵上了战场。
他打小便决绝,有些事情容不得,便拼死也要有个了结。
付东倾是了解他的,所以劝不下他。这一仗他终是不能代他去打,就只是这样干干的等着,一颗心苦苦的煎熬。听到是付府来电,握着电话的那手总在微微的打颤。外面暴雨如柱,电话里电磁波“嗞嗞”的响着,说的什么又总像听不清楚。
他嗓音嘶哑,底气不足道:“江沅打小便诡计多端,不会有事的。”
付俊仲便嚷他:“糊涂。”
付东倾想,他就是糊涂了。
巧云坐在花厅的沙发上呆呆的注视着外面灰蒙蒙的天气,这样的连雨天着实令人烦躁。整个花厅里静悄悄的,只有房檐的滴水声,“嘀嗒,嘀嗒……”不绝于耳。
茶几上的茶水已经冷掉了,她端起来喝了一口,仿佛是稳了稳神。起身去卧室叫王修文。这样的雨天无事可做,吃过早饭就一直呆在花厅内,小孩子哪里受得住,之前执拗着也是想要走出去。小翠和巧云都在花厅内哄他:“现在下着雨呢,可不能出去,否则淋病了,是要打针的。”
王修文听到说要打针,蹙起了小眉头。虽然不再吵着出去了,可是整个人仍旧闷闷不乐。
巧云便哄他说:“等雨停了,我带你去街上走一走好不好?那里店铺很多,不知道比太平镇繁华多少倍,还有很多的好吃的东西。你想要什么,妈妈都买给你。”
王修文一脸企及:“妈妈,你是说真的吗?”
巧云看了小翠一眼,只道:“当然是真的。”
这会儿去小被子里将王修文抱起来,附在他耳畔轻轻说:“修文,醒一醒,妈妈要带你去街上玩。”
王修文揉着惺忪的睡眼,讷讷:“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不过你不醒过来,我们是没办法出去的。”
这样一说,王修文才打起精神。
巧云牵着他的手走出来,对正好走进花厅的小翠道:“这雨终于是停了,闷得骨头都要发霉了。我们一起去街上走一走,买些零碎的东西去。”
小翠犹豫了一下:“夫人,不如我们就在院子中透透气吧。你要想买什么,不防说给我听,我这就差人去买。”
那边王修文已经厥起嘴巴,之前巧云郑重其事的跟他保证过,他自是不肯。
“不是说好了要带我去街上转一转,吃些好东西的么。你们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
巧云便很是无奈的望向小翠,又道:“去转一下便回来,花费不了多少时间的。”她身上没带任何的东西,只拎了一个小手提袋。
小翠一时间也是无话可说,想起巧云平日待她不薄,又不像是个会耍心计的人。就说:“那夫人就带着小少爷去街上转一转吧。”她想去给什么人打电话。巧云随口叫住她:“只是出去走一走,就别劳烦三少了,他在战场上哪里顾及这些。我们转一转就快点儿回来,也省着你犯了难为。”小翠这才作罢,想着片刻的时间该是没事。就说:“那我们快去快回。”
雨后的江城油然一股春意,只觉得盎然。沿街的河流涨起水来,桨声四起,时有泊船人摇着桨不紧不慢的划闪过去。
连那石板路都被雨水冲刷得当相干净,深灰的石子均匀堆砌。
付江沅说的没错,在这个战火纷飞的时候,江城着实算得上一方清幽的小天地。
巧云牵着王修文的手只是无心风景,一直想往那繁华的地方去。小翠跟在一边说些不打紧的话,她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转了两条街,终于来到江城最喧闹繁华的地域。
便说:“我们找一家馆子先吃点儿东西,吃饱了才有力气再逛。”
小翠对这里熟悉,知道哪家的大菜好吃,就给她推荐。
巧云乐呵呵的:“我自是信你,今天咱们姐妹就一起好好的吃一顿饭。”
她总是这样以姐妹相称,之前小翠还不敢受,次数多了也就适应了。比起付府的那些女眷,巧云自然是十分好相处的。而且又听她说也是贫困人家出来的,心里便自发的生出一种亲近感。
三个人去了不远的餐馆,坐等上餐的时候,巧云忽然道:“对了,修文,昨天晚上你不是吵着说特别想吃冰糖葫芦。我们这一次出来之后,可能要有一段时间不能再上街了,你要想吃,妈妈去给你买。”
王修文明亮的眼睛骨碌碌的转着:“我很想吃。”
巧云要起身。
小翠马上道:“夫人,还是我去吧。”
巧云笑了声:“那也好。”接着从手提包里掏出几个钱来递给她:“剩下的就自己看着买点儿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