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乌喇那拉氏有心躲事养胎,不过她到底身为四贝勒府的嫡福晋,有些事还是躲不过去的,比如二十九这日一早,贝勒府的大总管张起麟遵令将府里的大门、仪门、大厅、暖阁、内厅、内门、内仪门并内塞门、正堂门都大开,并在每个门前都安排了丫环小厮守着,她就带着阖府女眷早早在正堂门口候着,等听到人禀报宫中来人到了大门时又领头跪等康熙赐“福”……等到那传旨太监念完所赐的“福”并一堆带了“万、福、禄、寿、吉、祥、如、意”等字样的饼酥,及白银、绸缎、牲果,连苏宜尔哈这身子健康的都觉得腿麻,更别说乌喇那拉氏了,这么一趟折腾下来,累得她够呛。
再想想从腊八起宫里赐下腊八粥,福晋少不得主持人泡腊八醋、熬煮的腊八粥,再将腊八粥分送妯娌亲戚赐予贝勒府中的宾僚清客,十五那日府中各院的打扫、揭旧年画贴新年画等活虽不用她亲理,但她身为嫡福晋却是必须关注的,精神也因此难得松散。
转日到了年三十,贴春联、贴门神、贴挂钱儿等杂事儿她通通甩手交给了李氏,自顾自歇息养神去了,晚上宫里还有宴会,她已经听说怀了近七个月的十四福晋会去,她才三个多月,不去不太好……爷倒是体贴她没做这个要求,但她却不能输了脸面被人说嘴,德妃娘娘,可不是个好伺候的。
胤禛年底也是忙的,跟康熙一样,别的臣工或许在年底能得些闲,做为皇帝封印之后却还有一大堆事儿要做,例如写“福”字或春联赐予臣下,例如关于皇室宗亲的一系列祭祀活动,那可不是等闲的小事,的宗亲也就罢了,皇子阿哥却都必须到的,比如每年的腊月二十三,皇上都要例行在坤宁宫大祭灶神,同时安设天、地神位,太子和一群阿哥们跟着皇上,一起在神位前行了九拜礼,又放了烟花爆竹等一系列迎接灶神仪式活动。二十九这日,乌喇那拉氏并苏宜尔哈她们这些女眷虽然折腾了大半天没个闲,他却更辛苦,一大早就跪乾清宫等着万岁爷赐福去了,连偷半会懒也是不行。
“累死了,又无聊!”苏宜尔哈一回到多栽轩立即靠躺在堆了各式抱枕的炕榻上,郁闷地咕哝着,更无聊的是晚上还要跟着去赴皇宫的家宴。
“你这是什么样子。”她前脚到,胤禛后脚就跟了进来。
“爷,你说十四福晋怎么回事啊,挺着个大肚子还要带着同样挺着个大肚子的小……呃,侧福晋参加除夕的家宴,也不嫌累的慌。”
“这也是你能说的。”他坐到她旁边,捏了捏她的小脸蛋,有些瘦了。他自是知道她们此举的意思,不外乎,借着家宴让康熙知道老十四府上人丁兴旺、一派和乐的景象,再深一层,让怀了孕身体不适的乌喇那拉氏更累一些,若能出点什么事故更好……
“这不在多栽轩才说么。”去就去吧,就当长见识。再说,她也想看看十四福晋是怎么和丹珠和睦相处的……
除夕宫宴是晚上开始,不过没有人真到了那刻才进宫,除了穿衣打扮要早早准备,所有的宗室女眷、嫔妃阿哥格格都要提前进宫,给太后、皇妃、母妃们请安服侍。
乌喇那拉氏、李氏、苏宜尔哈三人聚集在一起的时候不约而同地打量了彼此一番。
乌喇那拉氏一身的正红旗装,领口、袖边、下摆处镶了三分宽的片金窄边边,衣上的花样绣纹清新高雅,头上戴着金镶玉五蝠戏珠头簪,蝙蝠嘴上缀着珠穗垂至肩上,一边插着点翠蝴蝶耳挖簪,耳上戴着穿金点翠东珠耳坠,配着她精心修饰过略带着丝病倦之色的端丽脸庞,浑身上下除了端庄华贵外又多了丝若人怜惜的清丽。
李氏则穿了身玫瑰紫的缎子旗袍,乌云似的秀发梳了两把子头,头上插了支喜鹊登梅簪,那喜鹊眼上镶的两颗小小的红宝石好像将她整个人给叫活了,簪上喜鹊登梅的下方又戴了串金嵌珐琅攒珠花,耳上缀了两颗稀罕的紫色猫眼石,身段玲珑,肤色洁白红腻,娇美的脸上细细抹了胭脂水粉,更衬得她眉目如画,眼波流转间含笑含俏。
苏宜尔哈只捡了件花样简单清新的粉色旗装,乌溜溜的长发中规中矩地梳了个小两把子头,首饰也只用了套粉红色的珍珠头面,珠子个不大,却颗颗饱满圆润,光泽莹润红粉,极是清新漂亮。
李氏见她如此打扮又同胤禛一起到,不由暗瞪了她一眼,苏宜尔哈收到她的杀人眼波默默地在心里吐糟,瞪什么瞪,再瞪您老人家也二十几岁是三个孩子的娘了,我才十四岁呢,跟您一个打扮,我像什么了?完全想偏了——!)
到了永和宫的时候,十四阿哥并十四福晋完颜氏正围着德妃说话,侧福晋舒舒觉罗氏、伊尔根觉罗丹珠而带微笑地静静地坐在一边听着,偶尔插上两句。德妃满面笑容,眼底尽是对十四阿哥的疼爱。
见四阿哥带着乌喇那拉氏她们进来给她请安,脸上的笑意微微一顿,微抬了下手,“起喀,快一边坐下,老四家的过来我身边坐下。”
十四阿哥眼珠子在几人身上一通转,笑嘻嘻地打了个千,“给四哥四嫂请安!”行礼完毕后才像刚看到李氏和苏宜尔哈似的,“两位小四嫂也来了?”十四福晋并两位十四侧福晋也给四阿哥和乌喇那拉氏行礼请安。
苏宜尔哈浑不在意地点点头:“十四叔安好。”
李氏却有些尴尬。她最近风光得意,没想到十四阿哥这么不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