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女端着茶盏糕点走进来,一边服侍我吃茶点一边看着我的脸,泪水汪汪。
我莞尔一笑,“傻丫头,我没事,你别伤心呀!”
“您也太不爱惜自己了,瞧瞧您的脸……呜呜。”我越说自己没事,越女就越哭得伤心。
“别哭,别哭呀,当时情急也没有多想,我保证下次不敢了。”我只好好言相劝。
“啊!您还想要有下一次啊!”越女泪眼婆娑的看着我。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奴婢不管您是什么意思,反正从现在开始,您去哪儿我去哪儿!”越女斩钉截铁的说着,不容我分辨。
“好,好,我去哪儿你去哪儿!别哭了啊!”越女听着我的保证,擦干净脸上的泪水,拼命的点着头。
“关总管将于大夫送回府了吗?”此时兵荒马乱的,我有些担心。
“回小姐,关总管特别派了两个会武功并且聪明机灵的小厮护着于大夫回府的,关总管还为了接送于大夫方便,特意包了一辆黄包车,让车夫这些天都住在咱们府上。”越女详细的禀报着。
“嗯,他做事总是很妥当。”我点了点头,站起身子。
“小姐,一会儿奴婢为您抓药去,您就在房间里,哪儿都别去,好吗?”越女不放心的唠叨着。
我扶着越女的手,走出东小楼,“好,我哪儿都不去。”
我的听话乖巧换来了越女脸上久违的笑容,如同暴风雨后天空升起的彩虹一般,珍贵而耀眼。
玉府西小楼,我的卧房里,在越女的盯视之下,我乖乖的把一整碗的苦药汤子喝得一滴不剩。
“有什么话就说吧!憋坏了可不好。”用清水漱过口,我轻柔的对已经欲言又止好几次的越女说。
“小姐,您看。”
越女紧张兮兮的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红不红黄不黄,已经看不出样子的绣囊,
“刚才,一个乞丐塞给奴婢的。”越女对我低低的耳语。
“一个乞丐之物也值得你如此神神秘秘的。”我不以为然,有些失笑。
“小姐,您看一看里面的东西。”越女有些着急的催促着。
我斜瞪了她一眼,这丫头今天是怎么了?我拿过绣囊,漫不经心的打开,一件精雕细琢光华流动的玉弥勒佛映进我的眼眸。我腾地站起身子,脚步凌乱的走到窗前,痴痴的仔细查看。我的双手抖得厉害,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我用力的闭上眼睛用力的摇了摇头,我用力的呼吸着,慢慢的睁开眼睛。没错,是!越女认识我更加认识。
“那个乞丐呢?”我将玉弥勒佛紧紧的合在掌心,护在胸前,急切而慌张的问。
“还在府外,奴婢带不进来。”越女小心而低声的答。
“让关起远派人保护好,问清楚,来回我。”
“是,奴婢明白。”越女退了出去。
一盏茶的时间,越女回来了,
“小姐,乞丐只是说他知道老爷的下落,其他的什么都不说。”
“好,”我站起身子向门口走去,一边戴上面纱,一边头也不回的吩咐着,
“关起远留在府里,你跟我走,不论真假我都要去看看。”
我打开房门,却听到越女说,“不,小姐。奴婢留在府中,让关总管随您去。”
我站住,回头认真的望着越女,我明白她的意思了,关起远能够在关键的时候保我周全。我和关起远带着四名小厮站在玉府前院的西角门边,从敞开的门望出去,门外两侧各站着一个荷枪实弹的日本兵。我在静静的等待,果然,只一会儿,宫崎纯一郎带着一小队的日本兵出现在门外,与我隔门相对。
“为什么不通知我?”宫崎纯一郎气急败坏的声音响在空旷的院子里。
“自然会有人通知您,我何必操心?”我的声音听在他的耳朵里一定是不急不缓的,可是,我的心里已经急得火上房了。
“我要先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现在不能去。”宫崎纯一郎面无表情的命令。
“我现在就要去,不然,您就杀光我的全家好了。”我隔着门与他对视,绝不妥协。
“你、你……好吧,走。”最后,还是宫崎纯一郎让步了。
基本上,我已经了解宫崎纯一郎的脾气秉性,知道如何与他打交道。一方面,宫崎纯一郎是个内心没有完全长大的大男孩儿,会任性会闹点小脾气,但,也会心软也会不知所措。另一方面,宫崎纯一郎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会嗜血会狡诈贪婪,犹如野兽般狠狠的咬住你的喉咙,直到你失去一切反抗的力量。与他打交道,两方面都要考虑到,绝对不能忽视任何一面,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两辆汽车开了很久,我从来不知道北平的地界有如此之大,我也从来不知道北平有如此偏僻的小山村。车停了,前面没有路了。我和关起远带着四名小厮,宫崎纯一郎只带着两个日本兵,随着乞丐走进了山坳中的小村庄。
黄昏鬼魅的落霞里,我依然可以清晰的看到,这里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焦土黑灰,倒塌的土墙上,塌陷的房屋里,树上路边山间,躺着卧着半躺半卧着一具一具辨不清数不清的尸体,鲜血一点一点的渗入泥土之中,汇成了一条黑色的河流。我似乎永远都无法对血腥味免疫,我又开始一阵一阵的反胃恶心,我强忍着,我不能呕吐。如果我呕吐,是对这些曾经鲜活的生命的不尊重。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和的说,“起远